小心敛去眼中失落，李素娘却还是强迫自己笑着看向了沈子言：“如此，他倒是也不负了薛家，不负了我多年对他的扶持，正是好事呢！”
沈子言却皱了眉，只是盯着李素娘的眼睛：“与你们接触这么久，薛娘子，你当真以为我瞧不出吗？”
李素娘知道，他是在说自己和薛敏之之间……不该有的一些感情。
是的，感情。她从前并不想承认，但如今也不得不去面对。牵肠挂肚，便是这般感觉吧？
若早知今日她会从别人的口中得知薛敏之的消息，是否当日就该和薛敏之一起上京呢？
然则如今说什么，也是晚了。
沈子言也站起身来，认真地看向了李素娘：“薛娘子，我今日前来，不仅仅是为了告诉你这两件事。也是想同你说，别等薛敏之了。他自入京之后，便是得了许多人的青眼。连京中的花魁娘子，都是对他盛赞有家。我曾说，到了京中见到了那般花花世界，会迷了他的双眼，如今瞧着，我倒是没有说错。”
李素娘不知他为何说起这些，却也不想在他的面前表露自己的想法，只是平静道：“如此也好。他能早日适应京中，就能大显身手。无需顾虑太多，没有后顾之忧。他好，就是了。”
可在沈子言的眼中，却是生出了许多的疑惑来：“李素娘，你当真对他无欲无求？还是你已经能做到，只要他过得好，你就无所要求了？你供他上京，陪他读书，扶持他一路，难道就能忍受他今时今日的冰冷和背叛吗？”
“背叛？”
李素娘或许到此时此刻才明白自己的心意，但她不想让自己成为心里头只有怨怼之人：“沈大人只怕是说笑了。我和三郎之间，何来的背叛？他过的好，我也过的不错。日后他有了出息，不也是我这个做嫂嫂的荣耀？”
“哎——嫂嫂？真的只是想做他的嫂嫂吗?”
沈子言苦笑：“李素娘，我对你的心思，你也该知道。”
其实李素娘早有察觉，只是一向以为，沈子言是花言巧语惯了对人人都是如此。何况李素娘从未将他放在心里的那个位置上，倒不如一直装聋作哑就是了。
如今却被沈子言这般突兀地提了出来，叫李素娘都有些不知所措地别过头去：“沈大人说笑。我是薛家之人，大人前途无量，岂可在我一个小小妇人身上浪费时间？”
“哎——”
沈子言就猜到了，自己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他只是低了头，而后轻轻摇头：“李素娘，我不与你争辩什么。今儿来，还有最后一件事，想告诉你。”
他理了理自己的衣裾，认真地看向了李素娘：“我心里头有你，也不想瞧着你这般自苦。我就要去知州任职了，后日就走。若你愿意，我可以带着你一起走。到时候，你就不是什么薛家的娘子，而只是李素娘了。我愿将这辈子的荣辱都和你分享，也盼着你能陪在我的身边。知州路远，我们可能再也无需回来了。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是啊，知州路远，不会有人知道她李素娘是薛家娘子的身份。沈子言无非就是要告诉她，或许他可以给自己一个光明正大的婚礼。一个……和自己真正的夫君能拜堂成婚的婚礼。
沈子言虽然不是什么高门显贵，但他这一番话，也不知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
可李素娘的心里，本能地有些抗拒：“沈大人，我——”
“你不必多说！”
沈子言却是摆了摆手，打断了李素娘的话：“我知道，你现在说的话，一定就是要拒绝我的话！没关系，李素娘，你别急。我后日才走，你还有两日的时间可以考虑。日后薛敏之要做了驸马，这偌大的一个薛家，你就是外人了。他要留在京中，不会再回来了。他断了与你的联系，这还不够说明他的想法吗？”
沈子言难得认真起来的样子，倒是瞧着并没有那么靠不住。
他环视了一圈这醉仙楼，而后继续道：“我知道，你这醉仙楼在镇子上已经稳定了。你本就打算过了春日里，再到州城发展。知州地方不错，我还给你选了个巷子，你若愿意，我买下那一栋楼，便当做是送你的聘礼。你若是不愿，如今自个儿也是有能力自个儿买下来的。到时候再开一家醉仙楼，完全属于你的醉仙楼，自然红火！”
沈子言和薛敏之一样，都是那为数不多的，却知道李素娘要什么的人，
他不给李素娘任何说话的机会，只是对李素娘笑了笑：“后日一早，我会在码头等你。等你一个时辰，若你不来，我就只能独自去享受知州的自由自在了！李素娘，我或许未必能给你那样美好的未来，但我也愿意陪着你，一同走你想走的这条路！”
说罢，他便转身，只在楼梯口停顿了一下，而后就离开了醉仙楼。
小二上的菜，他还未吃半口。
阿梨方才在包房外头，却将他们的话全然都听到了。
于是沈子言走后，阿梨也匆匆上前：“娘子，我觉得这一次沈大人是认真的！”
李素娘迷茫的眼神，却是看向了阿梨：“你觉得……我该跟他去知州？”
阿梨认真点头：“娘子……其实这么长时间以来，你和公子之间的事情，我也瞧出来了一些。原想着你若真能将醉仙楼开到京中去，和公子也是能开启一段新生活。可如今公子既然先走了，你又何必在原地等着呢？娘子，沈大人瞧着不靠谱，但方才那一番话说的我都有些感动了。娘子不如考虑一番如何？”
李素娘看着阿梨，却是想起了从前薛敏之还在的日子。
她伸出手，抚了抚阿梨的脑袋：“走吧，收拾收拾打烊吧！咱们如今也有了自己的资本去开一家属于自己的醉仙楼，又何必在这小小的镇子里，守着一个守不来的人呢？”
听到李素娘这么说，阿梨的眼中，便是绽放出了喜出望外的光彩来！
却是没有人发觉，前头的醉仙楼忙着打烊收工的时候，李素娘却走到了后头。她缓缓地走进了薛敏之曾住着的房间里头，这里日日都有人打扫。
可那个人不在了，却总是让李素娘觉得冰冷。
是啊，人都不愿再回来了，留着这个房间，又有什么用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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