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好烫！”
滚烫的油汤入口，的确是烫的，但也由于土豆的缓冲，变得并不那么难以咀嚼。
顾老板原先还在犹豫，这菜会不会太腻，现在却完全不会了。
“这土豆，怎么这么香啊？跟吃肉似的，也不对，反正就是特别润，比什么土豆泥还润！”
她砸了咂嘴，试图形容出这种滋味。
“就像是……以前家里做土豆烧鸡，第一顿没吃完，隔天就又热了一遍，里面那个土豆就特好吃！又香又绵软，还沙沙的。”
姜莹莹忍不住笑了，“你这形容还挺形象。”
她看向几位满怀好奇的厨师，然后开一步道：“其实真没那么神，这菜挺普通的，就是吃着还算顺口，我是为了配合顾客的需要才做的。”
“不管咋说，东家露一手，我们肯定要尝尝！”
一个厨师嘿嘿一笑，率先伸手。
几勺下肚，众人都忍不住沉默了。
“咋说呢……这菜吧，也不是很难，但是如果有店在卖，我肯定隔一阵就要想。”
有人挠了挠头，咂摸着嘴，“嘿，顾老板那形容真是对的，就是炖沙的土豆烧鸡。”
“你们都觉得不错么？”
姜莹莹笑眯眯的，“那就好，我想顾客应该也喜欢吧？”
“帮个忙吧，把这铜锅端上去。”
过了一会儿，有个服务员捂着嘴跑进来，话里全是笑意。
“老板！那老外满意了！一直比大拇指，还说什么顾的，顾的，他估计以为是您亲自做的呢！”
姜莹莹猛地一噎，险些笑出来。
什么顾的，那应该是英语的“好”吧？
“东家，你看这事……”倒是顾老板不太好意思，自己怎么能抢了老板的功劳呢！
“小事儿而已，别在意。”姜莹莹无所谓地笑了笑。
别说只是个误会，就算是真那么以为，也没什么所谓。
因为这菜需要用到铜锅，只能来店里吃，所以姜莹莹跟对方商议好了，带对方母亲来店里的时间，等全部处理好，意外发现全店员工看自己的目光变了。
“他们是怎么了？很怕我？”
经过刚才那一出，顾老板已经告诉所有人，姜莹莹就是这家店背后的真正东家，人家手底下可不止这一家店，而且还有其他的产业，这次是过来视察的。
“不是，他们只是羡慕……”
顾老板顿了顿，笑道：“我顾梨活了三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一个和我一样的中国人，说着这么流利的外国话，就觉得特别光鲜亮丽，好像跟我们这些人都不一样了。”
“我想他们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吧，对你是又崇拜，又觉得不知道该怎么亲近。”
姜莹莹心尖一颤，忽然不知道该什么。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感觉了，就想当年小桃园初建，她看着满院子干瘦的，眼神畏惧的姑娘，似乎完全不相信女人也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靠自己养活自己，而不是出嫁前，做父母兄弟的保姆，出嫁后做丈夫一家子的保姆。
人有无限种可能，只是他们不知道。
“……你们先学吗？”姜莹莹忽然笑起来。
她没有忽视，顾梨在说这句话时，眼里那种希翼的光。
“想学的话，我教你啊。”
“真的可以吗？”
顾梨眼里迸发出惊喜，可紧接着又迟疑起来。
“太难了吧，我能不能学会……”
“怎么不能呢？这只是说话而已。”
姜莹莹宽慰道：“对于婴儿来说，他连什么叫学习都不知道，可他长大了，不是照样慢慢就学会了？多用多练，一定能学会的，再说了，咱们又不是要干嘛，只是学几句对话而已，有什么学不会的，我会一直帮你们的。”
学语言，当然对于过去的姜莹莹来说，是万般痛苦的。
但对于分店的大家来说，又不需要应试，只是日常交流使用，难度就小了很多很多。
“……好，那我试试。”
可能是东家说得太笃定了吧，叫自己都忍不住相信她。
顾老板终究点了点头，坚定道：“我要学，我想变得跟东家你一样！”
“那可就难了，你要多努力！”姜莹莹心里有些满意。
有冲劲，就有希望呢。
很快，分店就掀起了一阵学英语的风潮，所有人没事就凑在一起嘀咕，几句“你好”“需要什么”“谢谢”来回的念。
姜莹莹给他们挑了一套教材，又找了个京城大学外语系的学生，专门纠正他们的发音，再教一些基础的语法，就算妥了。
三日后，那位白人男子，就带着自己的母亲上门了。
那是位极其优雅的女性，虽然脸上因为岁月，而不可避免的留下了印记，但深邃的眉眼配上宛如宝石的蓝色眼睛，大大方方露出来的修长脖颈和手臂，让她拥有一种不受年纪局限，明艳而高贵的美感。
即使走入装修家常的分店，对方也像一副美丽的油画，丝毫不因周遭环境，而被拉低了自己本身的美貌。
“你们好。”对方操着不太熟练的口语，向所有人打招呼。
这位女士……恐怕是真正的贵族。
姜莹莹第一反应就是这个，这种绝对不同于一般人的气质，绝不是简单装出来的。
“欢迎你的到来。”她酝酿片刻，立刻迎了上去。
“我已经了解了你的情况，为你准备好了菜肴，请选一个你喜欢的位置坐下吧。”
那位女士笑着和她握手，然后选择了窗边的桌子。
唔……
姜莹莹看了一眼，心里有些无奈。
好吧，原来她还觉得店里这些桌椅，虽然不豪华，但胜在质朴清新，如今这位女士坐在那里，确实是显得很简陋了。
“东家，咱们还给人家吃那个什么油焖鸡吗？”顾梨忍不住道。
天啊，那个外国人那么高，那么大，随便一个目光扫过来，就那么……令人心惊肉跳，怎么看都跟吃铜锅煮的油焖鸡格格不入。
“……事到如今，换菜也来不及了。”姜莹莹抹了一把脸，目光坚定。
“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菜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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