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莹莹给自己倒了杯茶。
茶馆不远处，洪润堂已经开始了一天的生意。
“还没恭喜姜老板，第一批货就卖得这么好，眼看要在十七镇立下根了。”顾豪不清楚姜莹莹的来意，不动神色地试探道。
“顾老板，客气了。”
姜莹莹笑眯眯道：“我不是十七镇人，只是我爱人在这儿工作，我才把生意做到这里的，要论资历，还是洪润堂的年份更久些，我也不敢托大。”
顾豪大笑两声，说话客套，“姜老板这么年轻，我还以为没成家，没想到是家庭事业两不误啊。”
“还好。”
姜莹莹含蓄地笑着，明明是她提出要谈事，可真到了两人面对面，她反而不着急。
顾豪跟她话里打了好几个机锋，心里越发沉下。
早听说对方轻描淡写化解了酱料质量的危机，如今真接触到本人，才知道此人确实如传闻所说，手底下店铺不少，待人接物很有章法。
“顾老板，我瞧着，你也是个知事的。”
姜莹莹像是终于厌烦了试探，开门见山道：“生意嘛，和气生财，顾老板要是看我不服，直接找上门，我都愿意以礼相待，可背地耍阴招，就不讲究了吧？”
“什么？”
顾豪眼里划过一丝了然，疑惑道：“姜老板，你说这话我怎么听不懂？”
“徐富贵欺软怕硬得很，我叫人随便吓了他两下，他都恨不得把上辈子的事吐出来，实在不是个好的合作人选。”姜莹莹摩挲了几下茶杯，话说得隐晦。
“说实话，你把自己藏得很好，只一点，不该拿酿过头的酱给他。”
她指了指自己，笑道：“我可是个厨子，不管什么味道，尝一回就能记住。”
顾豪的手微不可闻地抖了抖。
“这……”
姜莹莹忽然止住话头。
“听说你儿子前阵子被拐卖，才送回来不久，身子骨还好吧？”
顾豪一愣，“还，还好，多谢关心。”
姜莹莹故作抱歉地笑了笑，“说起来真不好意思，当时我遇见这孩子，给他分了点炒饭，我家孩子昨天碰见他，他又回了一份饭团，我家孩子特别喜欢，闹着让我也做。”
“昨天？”
顾豪心里漏了一拍，笑容有些勉强。
“原来他这几天念叨的姜小姐就你啊，我都没来得及感谢呢，那饭团是我家里的厨子做的，你家孩子要是喜欢，改天我再让人送些来。”
姜莹莹不可置否地点点头。
她看着顾豪脸色越发青白，直截了当道。
“……顾老板，西街八十五号，那地方常年没人住，院里偏偏放着几个大缸，我这人好奇心重，还专门让人翻进去看了看，结果你猜怎么着？”
“够了！”
顾豪忽然一声爆喝。
他行商多年，养气功夫很好，要不是明知自己底牌全被看了，恐怕会狡辩到最后一刻。
“姜老板的人脉，我佩服！”
“别这么紧张。”
姜莹莹不疾不徐道：“我肯来跟你谈，就没打算撕破脸。”
“你我两家在十七镇是竞争关系，本就撕破脸了。”顾豪深吸一口气，很快冷静下来，“生意本就是各凭本事，如果姜老板也想过招，我奉陪到底！”
“其实洪润堂的东西很好，为什么不考虑往外省发展呢？”
姜莹莹好奇道：“总在十七镇争，没什么意思啊？”
顾豪一愣，抿了抿唇，坦然道：“我以前倒有些想法，但我儿自小体弱，我放心不下，根本出不了远门谈生意，所以就安心待在这十七镇了。”
“我也把话说明白吧，我家这孩子，药一把把的吃，再大些还要做手术，我需要钱，十七镇的利益一分不能少，就算你来跟我谈，我也不会退让。”
要不是为了孩子，他其实也有些傲骨。
不到迫不得已，不愿做这些脏事。
但既然做了，哪怕姜莹莹指着他鼻头骂，他也不眨一下眼。
“那要是我有办法，让你不出远门，也能比以前挣得多呢？”姜莹莹笑道。
她想起谢志豪跑了三天，给她抄来的家长里短，不由有些感慨。
“我也不打马虎眼，其实呢，我是想做海鲜酱的，只是海产必须就地处理，我没本钱在隔壁市办厂子了，听说你以前差点在那儿发展起来，东西都是现成的，我想跟你合作。”
“海鲜酱？”
顾豪一愣，直接摆手，“没销路的，这儿的人根本吃不惯！”
“这你别操心，我是个厨子，只要做得好，没人不吃海鲜。”
姜莹莹野心十足，“我不打算永远在十七镇做生意，将来肯定要走出去，但我一个人顾不了那么多，你有经验，我雇你来管理，卖的事交给我。”
再过上几年，货运会越来越发达，只要东西好，就能卖到大江南北。
她有满脑子的奇思妙想，不想浪费。
说不定还能当个小富婆呢！
顾豪被她话里的豪迈镇住，到嘴边的拒绝吞了回去。
“你……让我想想。”
“好，那我静候佳音。”姜莹莹粲然一笑。
送走了姜莹莹，顾豪到店里逛了一圈。
“爹，你怎么了？”顾子志身体不好，但挺喜欢热闹的，经常来店里坐，也是因为如此，才被人钻了空子，把家里人吓个半死。
顾豪摸了摸儿子短短的头发，有些犹豫地问道：“子志啊，如果爹想把生意往外做做，你会不会怨爹，以后陪你的时间少了？”
顾子志眨了眨眼，有些茫然。
“……不会。”他想了想，认真摇头，“不过爹要出远门，能带上我吗？镇上太无聊了，我听小米说，海边特别好玩，我也想看海。”
顾豪笑了笑，说：“好。”
顾豪是个很利落的人，不管干坏事还是好事，第二天就跟姜莹莹签了合同，接着带儿子踏上去隔壁市的路，打算整顿自己在那边的人脉。
海鲜酱的收益，未来会和他五五分，如果真像预想中那么好卖，他稳赚不亏。
姜莹莹解决一桩大事，开始着手祝小米入学的事。
“小米，你喜欢哪个颜色的书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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