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北霄痛的脸色惨白,可他看到我,仍是一笑,“夜凉,你到底还是没听我的话。”
听他的语气,就像是在责怪一个淘气的弟弟。
我嘴巴张了张,半晌才发出声音,“北霄,是我刺伤了你,是我……”我自责的无以复加,恨不得一死赎罪。
凌北霄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却立刻安慰我,“我知道你是无心的,夜凉,这里有古怪你,你快走。”
我一颗心往下沉,如今我俩已经见面,以凌北霄的脾气,绝不会抛下我一人。可他居然催我快走,而不是留在我身边保护我,定然是他伤势颇重,不想连累我的缘故。
“要走一起走,北霄,我背着你!”我绕到凌北霄前面,想要背上他,可稍一动弹,凌北霄便是一声痛苦的闷哼。
我这才意识到,以凌北霄此刻的伤势,我们哪里都去不成。
凌北霄一手摸向后背,想要去够插在上面的刀子,却根本触碰不到,反而牵引的伤口更痛了。
“夜凉,你……你赶快拔刀!”凌北霄喘着粗气催促道。
我急道:“不行,你伤的太重,现在拔刀只会让你失血过多……”
凌北霄深深的望着我,眼中带着浓浓的不舍,“我死以后,你就可以离开了。”
我这才明白,凌北霄催我拔刀,竟是为了求死。
“你死了,我也不活了!”我嘶声喊道,“你别想丢开我。”
凌北霄见我状若疯癫,只是叹口气,“夜凉,别这样……我答应你,一定坚持不死,你回去替我报个信,让麒麟前辈过来救我。”
他还是想支我走。
我索性据实相告,“我找不到麒麟前辈,我们走散了!”
凌北霄没料到如此,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凌北霄,你别赶我走!你知道我是路痴,就算让我回去搬救兵,我也找不到路!”我痛哭道。
我有一种预感,如果我真的让凌北霄离开我的视线,我们就再无相见之日。
这种莫名的生离死别之感令我万念俱灰,满脑子只想着一句话,“你活我就活,你死我就死。”
凌北霄浑身一震,强打精神笑道:“看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已经不行了似的!”
我焦急的说:“是范无咎设计我伤的你,可他怎么会舍得伤你?”
凌北霄痛的说不出话来,却仍勉强吸着气说:“死一个凌北霄,对白无常来说并无损失!”
他头上冒着虚汗,“范无咎想用这种方式调开我。”
我顿时明白过来,范无咎不想我与凌北霄纠缠,暗中做了种种手脚之后,仍不能拆开我们,索性釜底抽薪,直接杀了凌北霄,以现在的情形,等凌北霄再度经历轮回转世长大成人,最少也要二十年,到时候世上早就没有我这个人了。
好阴毒的手段。
“北霄,你不能死!”我惊恐万分,没想到我们缘分已经走到尽头。
凌北霄努力点头,“放心,我不死,我还要活够一百年……这三世的机会,我都不会错过。”
我几乎快哭出来,多想告诉凌北霄,你我之间早就没了三世,只剩下这一世了。
甚至于这一世都未必能走到尽头。
司命替我争取来的时间太有限了,可我完全不知该如何利用!
通灵木啊通灵木,你既然已经回到我的体内,为何就不能发挥一点效用呢?
我又恨又气,可只能没出息的将自己的情绪化作呜咽。
凌北霄轻拍我的后背,压低声音说:“夜凉,别怕。”
我悲哀的想,你什么都不知道!
“好感人啊!”范无咎阴阳怪气的从一块巨石的阴影后面走出来,也不知道他在那待了多久了。
一看见他那副欠揍的样子,我恨不得生啖其血肉,咬牙切齿的说:“范无咎,你为什么害我?”
范无咎轻描淡写的说:“我何时害你了?”
我悲声喊道:“你害凌北霄,就是害我。”
范无咎眨眨眼睛,笑道:“如此我就更听不懂了,害凌北霄的人分明是你啊。”
我觉得自己被范无咎绕进去了,完全说不出理来。
凌北霄一把拉住我,轻声道:“别跟他争了。”
我愤愤不平的答应一声,其实此时四下无人,就算跟范无咎争出是非曲直来也没什么意义。
范无咎此举只是故意逗我罢了,就像猫儿逗它的猎物。
不急着杀死,非要戏耍够了,榨干猎物的全部价值。
“老八,你到底想做什么?”与我的气急败坏相比,凌北霄的态度格外冷静。
毕竟与范无咎打交道最久,凌北霄十分镇定。
范无咎笑嘻嘻的说:“七哥,此事与你无关,你别管。”
凌北霄道:“你把我弄成这样,还说与我无关?”
范无咎故作不平状,“七哥,这话您就说瞎心了,伤你的人明明是夜凉,你却赖在我身上,也太偏向了!”
凌北霄正色道:“你少跟我来这套,我可不是夜凉!”
范无咎怔了怔,收起做作的表情,也恢复平静,他望向我,“七哥,有些话,不该你问我。”
这话简直就是指名道姓的要我去求他了,我忙问:“范无咎,你想怎样?”
范无咎脸上闪过恼怒之色,“这话你为何不早些问,也免得我跟七哥之间伤感情!”
我惊愕的看着范无咎,有些跟不上他的想法。
按照他的意思,他跟凌北霄之间谈不下去,也怪我呗。
不管怎样,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心中虽然不服气,面上也只能装作惶恐,只求能让范无咎撒气。
“是我错了,范无咎,你跟北霄兄弟一场,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流血而死吧?求求你……救救他吧。”我焦急的哀求着。
范无咎眼中浮起一丝快意,“夜凉,你就是这么求人的?”
我楞了一下,随即立刻跪倒,能多卑微有多卑微。
凌北霄看不下去,厉声道:“夜凉,你快起来!”
我毫不客气的回道:“闭嘴,此事与你无关!”
凌北霄像是被我的态度吓到,愣了愣,半晌没再说话。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志得意满的范无咎,“你到底想怎么样,不如直接说出来,我都可以满足你,又何必在这浪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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