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意间听到凌北霄的声音,想要跟红叶等人分享我的发现时,她们却好似听不见一样。
而我跟红叶紧紧拉住的手,不知不觉中也松开了。
有人模仿我的声音,催眠似的哄着他们离开了,本上仙只好留下来自己寻找凌北霄。
随着红叶等人越走越远,凌北霄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我忍不住高声喊着凌北霄的名字,希望他听见了能给我一个回复。
一边喊着,我把耳朵凑到一侧的石壁上,突然探了个空。
扭头一看,旁边居然多出一条小径来。
这条路算上往返,我总共走过三遍,实在不记得路上另有岔路啊。
我心中虽狐疑不定,脚下却已经不自觉的走向这条幽深的小径。
与之前一样,小径很窄,夜凉的壳子已经算是清瘦了,可通过时仍觉得吃力。
逼仄的环境令我一阵心慌,唯一的安慰便是凌北霄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了。
我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凌北霄唱小曲只是私下里哄我的行为,没道理在这里唱啊。
更重要的是,之前我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声音,可那并不是我发出来的,说明是有人模仿我以打消红叶等人的警惕心。
如果我的声音可以模仿,那凌北霄的声音……
我意识到,自己此刻听到的声音未必是凌北霄发出的,倒像是自己的幻听。
现在转身也许来得及,略一思忖,我脚下仍是未停。
只要有一成的机会,我都不该放弃。
“凌北霄,你到底在哪里?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我觉得自己的声音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湿漉漉、颤巍巍的。
“夜凉,夜凉……”前方传来凌北霄的声音。
莫非他听见我了?
我瞬间重拾信心,万一自己押对了呢!
缩着肩膀一通小跑,终于通过整条小径,前面豁然开朗。
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山洞,我抬头望去,黑黝黝的不见边际。
仿佛天还是原来的天,只是太暗了,我看不见而已。
鼻端传来清新的泥土香味,我贪婪的呼吸着,把双手放在嘴边,对着天上大喊凌北霄的名字。
无数个回声当中,夹杂着一连串不和谐的笑声。
我浑身一紧,这个声音我太熟悉了,分明是范无咎。
在天池,我们没找到他的影子,难道他也躲在这里?
可听范无咎的声音,完全没有身处陌生环境的恐慌感,我就不信他没遇到过奇怪的事。
来不及多想,我厉声喝道:“范无咎,你给我出来!躲躲闪闪算什么英雄好汉?”
一道黑影矗立在我前面不远处,范无咎森然一笑,“夜凉,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吧。”
我心中一动,试探道:“这是哪里?”
本上仙姑且假设他知道此地,尽管我心里觉得可能性极低。
就听范无咎阴恻恻的说:“欢迎来到小阴曹!”
我倒吸一口冷气,强笑着说:“我只听说过阴曹地府,可没听过小阴曹!”
范无咎傲然道:“今日见识到也不算晚。”
我警觉的看着范无咎,“你知道这里?”
看样子,范无咎显然对这里很熟悉。
范无咎突然狂笑起来,他厉喝一声,“我当然知道,世上不会有人比我更了解这里,因为我就是这里的王!”
我顿时明白过来,这诡异的地方,根本就是范无咎造的。
以范无咎对我的仇恨,本上仙知道自己今日肯定没好下场,可最坏的情况不也就是死吗?转瞬间,我想开了,之前一直笼罩着我的恐惧反而消失不见了。
我冷笑道:“你算哪门子的王?哦,这里是小阴曹,想必你就是小阎王了?”
范无咎像是听不出我的讽刺,又或者他听出来了,却并不在乎。
“腾蛇前辈的舍利子呢?”我问。
范无咎轻蔑的看着我,“就凭你也想向我讨回?”
我点点头,“所以舍利子还在你身上。”
范无咎眼中闪过暴戾的光芒,“夜凉,你在我眼中就是个蝼蚁,弄死你易如反掌,你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了!”
我迈前一步,“既然如此,你何不现在就杀了我?”
范无咎冷冷一笑,“我明白了,你想找死!”
我点头承认,“没错,比死更痛苦的就是等死,你既然已经掌控全局,又何必跟我耗下去?”
范无咎若有所思的看着我,“听你的意思,死反而便宜你了。”
我挺直脊背,告诉自己千万别在范无咎面前丢人现眼,曾几何时,我确实忌惮过他,可了解凌北霄的心意后,我便从没把范无咎看在眼里。
就算死在他手里,我仍是赢的那个。
“相信你不会为难北霄,我没什么好牵挂的了。范无咎,是男人就痛快些,别拖泥带水,再给我翻身的机会。”我毫不客气的对上他的目光。
范无咎笑道:“难道你心里只有凌北霄,外面那些人的死活就不管了?”
我摇摇头,“想管有什么用?我无能为力!”
范无咎猛地转过身,留给我一个伟岸的身影,我见过他原本的样子,自然知道这不是范无咎的本相。
即便是在他自己开辟的领域,仍不愿展现真面目,可见范无咎对外表的执念有多深!
“现在杀了你,太便宜你了。”范无咎心不在焉的说。
他似乎正在考虑什么,完全没把站在他身后的本上仙放在眼里。
我心中一动,如果在这个时候偷袭他……
范无咎,你是对本上仙的节操太过高估,还是对本上仙的胆量太过低估呢?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我从袖中摸出一把短刀,用尽全身的力气朝范无咎的后心刺去。
刀是普通的刀,我出手的招数也只是普通的招数,并没比市井之徒打架斗殴高明多少。
这一刺我固然想杀死范无咎,但我心里也知道希望渺茫,最大的可能性是激怒范无咎,被他反杀。
可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然而就听到一声呻吟,范无咎的身子居然矮了下去。
我大吃一惊,这呻吟声……分明是凌北霄的啊。
绕到正面定睛望去,我死的心都有了。
被我一刀刺中的人,居然正是凌北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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