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六忿忿地将图南推到房间里,却是一人跑到假山后面,生着闷气。
图南见着那蹲在地上的背影,团成一团,摇头,小孩子心性,悄无声息得转动着轮椅过去,还没靠近,四六便听到了轮椅碾这鹅卵石小路的声音。
四六慌乱地揩着脸,回头看着图南,脸上挂着一副委屈的神情。
“哭了?”图南见着他的眼睛周围红成一圈,轻声问着。
“沙子进眼了,揉的。”四六哽咽着,那声音闷闷的。
图南无奈,说谎都这么明显,“哭什么?”
四六低着头,看着鹅卵石的小路,就是不开口。图南也不急,坐着轮椅,双手放在腿上,十分有耐心地等着,不出意料地话,过一会儿他便憋不住要说了。
“我……我就是气老爷不相信公子。”
四六讷讷地说着,“这么多年了,现在又是不让我们出赵府。”
图南看着一旁,院中开得娇艳的美人蕉,烈焰如火,花苞怒放,这院中的花花草草都是四六弄得。
说是公子无聊时,便能望着这些花草,心情就能变好,而哪怕是不能出去,也能看到好的风景。
“四六,我是他的娈童。”图南第一次,语气正经地说着。
四六听得抬头,他最是不喜听人说这两个字,微微睁大眼睛看着公子,张嘴结巴着,“公、公子……”
“我不是什么公子,只是赵府上的一个娈童。”
图南直视着四六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着,“与相柳、青寒他们没甚么不同,都是他赵世荣府上,供他玩弄的而已。”
四六定定地看着图南,一个劲的摇头,不是,公子怎么可能和他们没什么不同。
相柳那个满身脂粉的人,走路腰扭得比女子还是要妖娆,最重要的是,他还曾经挑衅过公子,公子的腿废了,他也是有着责任的,若问他四六赵府最讨厌谁,那是非他莫属了。
不过老爷对他也是不忍,将他留在府中养着,虽不招他,但是吃喝也是不少的。
还有青寒,那个只知道争风吃醋的小二,还想着陷害自己和公子,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被赵世荣发觉,扔出赵府。
他们两个,怎么可以和公子相提并论呢。
“不是的,公子……你们……”
话音未落,图南却是又开口了,“四六,你要清楚我的身份。”
四六听着,前所未有的语气,他的心蓦然沉了下来,他自是知道自己和公子的身份的,只是老爷对着公子,在他看来,也不是那么冷漠无情。
至少,至少在赵府,公子还是有着话语权的,只要不涉及到那些禁忌……
“公子。”四六不满地说着,声音不大,但是足够图南听清楚,他招手,将人唤过来,四六十分乖觉地走过来。
图南看着他的眼眶,垂眸,难得地一次说着这么多话,“你好好想想,他们的下场是什么。”
四六眼睛一转,又想着他们的下场,等回神,公子已经推着轮椅走远了,公子这是何意?电光火石间,四六的眼睛亮了下,莫非……公子想通了?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便入疯草般地狂长,他追着快要进门的图南,蹦跳着过去,“公子,是我想的那样吗?公子……”
这厢的赵世荣,刚刚踏进隔壁,眉头一皱,这哭哭闹闹地,又是在闹哪样?
背着手,踱着步子进来,面色不虞。
赵春芝哭的接不上气,经丫鬟提醒,看见赵世荣来了,更是一个嚎啕大哭。她快步闪到赵世荣身边,扯着袖子,哭的伤痛。
“怎么了?”赵世荣见着这个妹子,真是打不得骂不得,遇事便只会哭,当真是妇人。
“大哥!”
赵春芝一声大嚎,与昨晚赵万生的那声有的一拼,她的眼泪像是不要钱似的往下掉,表情扭曲,“大哥,你要为我做主啊,大哥!”
却是半天都说不到点子上,赵世荣无奈地拍着她的肩膀,以示安慰,见她哭得喘不过气来,手下顺着她的背,目光盯着赵万生的爹,那个黑壮的人道,“发生了什么?”
他支支吾吾半天,也是没有说出话来。反倒是一旁哭的背过去的赵春芝,抽抽嗒嗒地,“大哥,我可是只有这一个宝贝儿子的啊,你得为我做主,将那人给揪出来啊!”
赵世荣眉宇紧锁,沉声道,“你说。”
“大哥你还是自己去看吧。”赵春芝又是一声哀嚎,哭地快脱力的她,将赵世荣带往院中,这个方向是赵万生的房间。
甫一进院中,赵世荣便察觉了不对劲。
仆人婢女齐齐跪着,跪了一地,都是不敢吱声,等到靠近屋内,房间的气氛更是凝重了。赵春芝刚一进来,一路上逐渐小声的哭声,又是起来了。
赵世荣背着手,看着房内的中医大夫。
这是信南城他赵家养的大夫,医术堪称这一带的一绝,他坐在一旁,给床上的人把脉,眉头紧皱,看得出床上的人状况很是不好。
他听着脚步声,连连起身,对着赵世荣作揖,恭敬着说道,“赵老爷。”
赵世荣面色无波,上前,看着在床上一脸痛苦的赵万生,不知道是昏迷了还是睡着了,沉声问着,“这是?”
那大夫摆手撇过头去,赵春芝却在此时上前,哭丧着脸,对着赵世荣哭道,“大哥,你为我做主啊……”
一句话翻来覆去,听了好几遍,好在这次,她伸手去掀开床上人的被子。
床上躺着的赵万生,身形肥硕,白花花的肉体摆在眼前,却是有点肥腻。赵世荣眉头一皱,他的下面,红肿一块,隐隐约约还有着血丝。
赵春芝见着他看见了,又哭泣道,“大哥,你现在看到了。”
她一个跌坐在床边,看着昏迷皱眉的赵万生,手绢抹着泪,“我可就只有这一个独苗啊,这……这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啊。”
赵世荣脸色也是沉了下来,他转头看着那大夫,眼风一扫,“大夫怎么说?”
那个大夫摇头,斟酌着用词,“赵公子此次,怕是难以痊愈……”
赵万生前半生,毁了那么多女子,可能真是是天道好轮回吧。
这次遇上了不该碰的人。大夫刚刚可是都打听好了,他是在行那档子事时,受到惊吓,本就是不太好,又受到了撞击,这不痿才怪呢。
而且一夜过去了,他那儿还是肿着的,甚至还有着血丝,在心底啧啧摇头,这赵公子以后怕是不行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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