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早川义远带着队伍巡视了一番领地里的春耕。
他的儿子骑马紧紧跟在后面。
“有又没有告诉他们，我们小早川已经不是浅野家的小早川，而是南境的小早川了，或许，还将成为波之国的小早川？”
“是的，父亲，我告诉他们了。”
“那他们怎么说？”
“您知道的，父亲，他们只关心天气什么时候暖和起来……”
小早川在田埂上气愤地舞了舞鞭子。
“这群无知的庶民！”
他不愿意再停留在此了，挥舞起鞭子向矿井奔去。
那是一个盘旋在山坡上的露天矿区，一群工人挥舞着稿子在努力从岩石上将裸露的铁矿敲下来。
一个督工模样的武士正躺在草席上休息，他老远就看到了小早川的队伍，于是远远迎了上来。
“小早川大人!今天我们也在辛勤地工作！”
“都停一停，我要跟领民们说几句话。”
督工连忙招呼各个工人停下工作，他们陆陆续续地围拢过来。
他们匍匐在地，只等着自己的主人讲话。
“你们听好了，从今天起，我们小早川家就不是浅野家的小早川了！”
“我们以后就是南境的小早川，是波之国的小早川！”
话音落下良久，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督工也有些惶恐，他上前道：
“小早川大人，您说的太好了，只是说的太好了，这些俗人听不懂。”
“还是说简单些吧。”
小早川有些气愤，怎么哪里的人都是这么地无知。
不知道自己的良苦用心，不能跟自己分享这份荣耀。
“那你给我翻译翻译！”
督工愣了愣神：“啊？”
“这，我……”
小早川扬起马鞭骂道：“啊什么啊！快给我翻译！”
督工这才颤巍巍回过身，努力试着翻译着刚刚这段话来：
“领主姥爷说，我们以后不是浅野家的了，是我们自己小早川家的了。”
一个矿工装着胆子问道：
“大人，以后我们要只是小早川大人家的工人，这税钱有减免吗？”
听到这话，小早川顿时气的说不出话来。
正要发作，却被儿子拉了拉。
“父亲，您跟他们说他们不会在意的……”
“他们不在意自己头上是浅野还是小早川，这对他们来说都一样。”
小早川骂道：
“这真是个短视的、愚蠢的想法，这怎么能是一样的呢！”
“以后小早川家就将完全独立出来，不用看他人的脸色。”
“你可以在任何一个地方骄傲地说，自己是小早川家的领民。”
“税收？那不就是领主高兴收几成就几成的玩意而已吗？”
……
“父亲，您可能不太理解普通人的感受。”
“我小早川义远就是一个普通人！在浅野家不就是我再给他们做工！我也需要交贡品！也要叫别人主公！”
儿子有些尴尬地劝道：“您绝对不是……”
“不过您不是说以后跟北境人交易需要仰赖于这些铁矿吗？”
“不如削减一些矿工的税收，增发一些奖赏，或许他们会更有积极性。”
小早川义远不耐道：“还用不着你来教我。”
话刚说完，他回过头就想离开，却见到那一双双仍然困惑着看着自己的眼睛。
骂道：
“混账，那就这样！”
“你们听着，以后你们的税收都削减三成!每年的立春缴矿最多的我另有赏赐！”
……
“三成，他爹，三成是多少啊？”
“不知道，应该不少吧……”
……
督工见人群嘈杂起来，抄起鞭子示意他们安静。
“别吵吵，总之就是少了！”
经由督工的翻译，众人终于实在地了解到小早川的仁慈。
“大人英明！！”
“小早川大人仁德！”
……
小早川看着被这群蝇头小利迷得狂热却对自己的丰功伟绩感到陌生的领民，心中百感交集……
他顿时失去了分享功绩的兴致……
“回！回去！”
返程的路上因为小早川兴致缺缺，倒也不曾耽搁，没一会儿便回了阵屋。
正巧到了地方，却听麾下的武士报告道：
“小早川大人，浅野家家老正在客房等您……”
小早川正在气头上，又刚刚背叛过的浅野家，他推道说不见。
但儿子却劝说着还是见见吧，毕竟是以前的主家。
“要见你去见，我不去！”
……
阴暗的客房中窗户关的死死的，只有几束光透过窗户缝隙投射进去。
门被推开了……
浅野仁勋虚着眼问道：“是义远来了吗？”
来人道：
“不，父亲大人临时有事，我来替他迎接您……”
浅野仁勋点点头：“是智谨啊，来来来……跟我聊会。”
小早川智谨有些尴尬地盘坐在这位熟悉的老人对面。
他仍然记得自己小时候受过他的恩惠。
想起父亲大人的背叛行为，自己心中不是滋味。
“仁勋大人，您……来这里做什么？”
“哦，不做什么，人老了，就想多走走，看看小辈。”
一边说着，他仔细地看了看智谨的样子。
“越来越壮实了，好啊，我还记得你小时候，瘦的跟只猴儿似得，我还从政长盘里夹肉给你吃，怕你们不够吃。”
“大人……”
浅野仁勋接着问道：
“智谨啊，你父亲的事情，我是知道的。”
“只是，他选了个坏主意啊。”
聊到这里，智谨心中还是生出了一丝警惕。
愧疚归愧疚，但他无论如何都应该忠于父亲，忠于小早川家……
“您是来劝父亲大人……”
智谨话还未说完，浅野仁勋就打断道：
“你还记得航线战争刚刚开始的时候发生的动乱吗？”
智谨点点头，回忆着说道，那是一个疯狂的年代，南境所有港口与火之国的贸易几乎全部被切断，数万矿产化为废土。
那时有人就往小早川身上泼脏水，说小早川大人已经暗通火之国……
但有一个人站了出来顶住了压力，为小早川正名。
那人几乎力排众议，肯定了小早川一族的忠诚。
而那个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浅野仁勋笑了笑：“你还算记得清楚，。”
“你还记得那些人的猜测是从何而来的吗？”
智谨道：
“是因为我们领地里有大部分铁矿……”
“他们想要分润这些土地。”
“您的意思是，北境人来的也是为了分润这些铁矿，父亲大人他选错了路？”
浅野仁勋摇了摇头：
“不，我的意思是，你父亲他选对了路，但是他投降得慢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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