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潇安静站着,轻轻吸了一口气,抬手抓住环扣在腰肢的双手,一点一点将之拨开。想走,但听见身后失魂落魄的啜泣声,淡漠的心也跟着怦然颤抖。终于,他回过头,温和地盯着满面晶莹的少女,抬手用玄白长袖为她拭去面上与眼角泪水,低声:“别哭。”
听到吴潇温和的话语,忘忧不哭了,眨巴着希冀的眼,像童真的小女孩,就这样看着吴潇。忽然,忘忧惊呼起来:“吴潇,你胸口怎么会有这么多血,你受伤了?”
先前吴潇隔着忘忧一丈多远,且屋内光线较暗,忘忧没看到他胸膛上的血迹。这会看到,她的眼中泛起疼惜,赶紧捏住手腕水晶手链上的纳器,取出蓝田暖玉,将之轻轻贴在吴潇胸口。温和的光华幽幽闪耀,吴潇胸口的血洞肉眼可见的恢复。
瞧着忘忧认真而又担忧的模样,吴潇深吸一口气,淡淡说道:“小伤而已,不用耗费蓝田暖玉的能量。”
“伤在胸口上怎么会是小伤啊,若换成常人,早已经死掉了。而且,你刚回来,谁会伤着你啊?是这些火精灵背信弃义偷袭了你吗?哼哼哼……这些人真是混蛋,等我告诉老爹,直接抬手毁了他们的火冥星辰。”忘忧自顾自地说着,目光直直盯着吴潇胸膛,直到伤口完全愈合,长出焕然一新的肌体后,这才轻轻松出一口气来,将蓝田暖玉收回纳器之中。
吴潇不动声色地看她做完这一切,直到她抬起困惑的眸子看向自己时,这才说:“阑珊长老以及火残英他们都很守信,不会对我出手。这一道剑痕是神寂刺的。”
“又是神寂?”忘忧澄澈的双目泛起一抹怒气,她记得,吴潇前往极乐净土之前,神寂就伤过他一次。若非忘忧及时出现,且用蓝田暖玉为他治疗,神寂的霸道剑气必然搅碎他的全身内腑肌体,后果不堪设想。
吴潇摇了摇头,淡淡说道:“小打小闹而已,神寂要不了我的命。况且,他的颈子也被我割出一道血痕,谁也不吃亏。”瞧着忘忧愤愤的双目,吴潇轻叹摇头,继续道:“好了,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一下,就这两天,我们就要启程。”
“别走!”忘忧猛地一惊,目中泛起一抹惊恐,仓促张手,一把抱住吴潇,将头埋在他的胸口:“你不要走。你还欠我每天一支笛曲,这都几年过去了,你要还清。请你,为我吹一支笛曲再走……行吗?”
瞧着忘忧此刻惊恐的模样,吴潇心里也跟着一阵疼,很想一口答应,别说一支笛曲,你想听多少,我就吹多少。可是,吴潇依旧选择了淡漠摇头:“早点休息吧。”
说罢,吴潇轻轻推开忘忧,转身走出房门,细长身影没入房外长廊转口,不见了踪影。
忘忧怔怔地看着空落落的房门,无穷无尽的恐惧袭来,于是娇小的身子也跟着颤抖——
他走了,头也不回地走了。我这四年的等待,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不是亚兰界主的女儿吗。普天男子都该对我逢迎倾心吗。为什么,唯独这个男人,对我就这么不屑一顾。从苍云砂羽城的初遇,到而今近十年的并行,他至始至终都为把我看做一个可以成婚的对象。或许,某一刻,我的确让他感动,但也局限在了朋友领域。我和他的距离,永远都是触手可及,却偏偏就是迈不过这一小步天堑。
或许,我一开始就错了,错的离谱。我一直都做着自以为美满的梦,如他那么优秀的男子,怎么会看上我这等任性胡闹的女孩?
可是、可是……就算知道这是虚幻的梦,可还是放不下啊。这个世界,一旦没了他,那么自己还算活着吗?
忘忧想到了星光龙以前在光锥空间说过的话:如果把神寂比作吴潇的右手,那么你就想方设法变强,努力去成为他的左手。这样,无论是作为朋友还是女友,你都是离他最近的人。
***
吴潇盲目走着,在回廊上漫无目的走动,脑中一直回荡着忘忧失魂落魄的无助模样。吴潇发现,不知何时起,自己对这个少女的初心已经改变。从最初的相遇,吴潇就想着利用忘忧背后的力量,为以后重归圣域做一层铺垫。时至今日,吴潇只想保护她,不让她受一点伤害。或许,在某个奇特的时间点,这个少女真的已经占据吴潇的心。
吴潇想到了试炼空间里,陆峰那句未说完的话。其实,自己真的该放下莹莹了,相隔两大星海,恐怖的距离界限已经分割两人的所有情感。对啊,一个女孩,真的没有太多时间用来等待一个未必会归来的男子。如叶莹莹那般倔强的女子也一样,时隔二十年后,不,不对。因为星河运转速率的差异导致不同星海的时间流速不同。蓝河星海的二十年,便是玄天的四十年。莹莹她枯等四十年后,终于是选择了故土的某一个优秀男子吗?
其实啊,忘忧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当时陆峰是这样说的,而吴潇心里也默默认同着。或许,真该试着去接受她,宠溺她,然后,将她放在自己心中最珍贵的位置。
可是,事与愿违。
在接受与宠溺忘忧的同时,对另一个人又是万蛊噬心般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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