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羞脸, 羞羞脸。”
贾赦一开门就见到不过他膝盖高的小姑娘刮着脸蛋臊他, 他看看天色，这都日晒三竿了，确实有点囧, 怪不得人家羞他。
“可不好这样, 快回屋去。”李大娘放下正在翻晒的蘑菇拍拍手走过来：“贵人起来了, 您稍等，我去给您打水。”说着就把小姑娘一并拉走。
贾赦瞧着一阵风似地人就走开了, 他开始打量着周围。昨晚天黑没仔细看, 这会看着石头和泥砌的木屋摇摇欲坠, 心里一叹。这些天也跑了好些个庄户, 青砖瓦房不常见，茅草屋反倒寻常。
“主子，几时回城。”贾一并着其他几个早早起了，集结在李家院子正帮着劈材干活。
“不急”贾赦见着李大娘从屋里出来，停了话头笑道：“劳烦李大嫂了，怎的不见李大哥, 说来还得感谢李大哥收留。”
李大娘何时见过这等气度的后生, 见他同自个说话, 手脚越发不知往哪摆放了, 只低着头道：“他去去就回。贾公子先洗漱罢, 家中只有这些, 也不知您可用的惯。”
一盆水, 一枝柳条和一小撮盐, 贾赦怎么会嫌弃，赶紧从李娘子手里接过盆子道：“不好劳烦李大嫂，这些就很好。”
“不嫌弃就好，这会厨房的饭菜快好了，我去瞧瞧。”李大娘低着头说着就又回了厨房。
贾赦一边拿着柳条对着几人道：“你们可给几户人家送了盘费。”
“给是给了，也不敢给多，几个庄稼人不肯收。我们悄摸的放下，又让李族长送回来了。因着您还未起，也不好决断。”贾一站在一旁给贾赦递水边说着。
贾赦囫囹地刷了牙，草草抹了两把脸，这才真算是醒过来。打眼一瞧，篱笆外一行人走了过来，他放下毛巾道：“想来这是另有所求了，倒也无妨，你们跟着见机行事便是。”
有所求，自然比旁的情况要好些。若是可以，贾赦也不愿和这些村民起冲突。要是硬来，他也不惧就是。这般想着，他理了理袖子踱步至篱笆前行了个后生礼，等着这李族长发话。
“年轻人快别这般多礼，我们一介粗人的，不讲究这些。”李族长年约半百，说起话来倒中气十足。
倒是个老狐狸，贾赦一笑从善如流：“再怎么也比小子年长，称呼您一声大伯也不为过，何况您还收留了我们兄弟。”
贾二在后头翻了个白眼，心说您大伯还在老家呆着呢。
这时李大海背上背个竹篓子从小路走来，挠挠头：“叔公来了，都快到家里坐罢。”
“贾公子先请。”李族长笑眯眯道。
“客随主便，李大哥先请罢。”贾赦勾起嘴角，看了一眼李大海。
李大海看看这个瞧瞧那个，完全没感受到剑拨弩张的气氛，呵呵笑了两声，推开篱笆门走了两步道：“娘子，快来把鱼料理了。”
“唉，来嘞来嘞。”厨房在中间的屋子后头，李大娘正在切肉，听的丈夫喊声赶紧回了，又让她大嫂看着点火，这才走到院子。
这边李大海把篓子往地上一放，招来他家小儿子去隔壁家借椅子，自己又跑到屋子里头去搬条凳。留下贾赦和李族长面面相觑。
李族长让后头两后生帮着干活，又对着贾赦问道：“贾公子瞧着这村子如何。”
“瞧着李大哥这般人品，窥一斑知全豹，想来多是村中老人的品行好，也是李伯伯您教导有方，称一声人杰地灵也不为过。”贾赦打了个哈哈，给这个老狐狸灌迷魂汤。
“哈哈，乡野汉子哪里懂的这些个文绉绉的。”李族长丝毫不上当，只觉的这后生好生难缠，不说实话怕是不行，随即一叹，愁道：“说来羞愧，到底是有求贾公子。”
昨晚太仓促，贾赦还猜不透。今日大摆龙门阵，到底是透了点底，不过他可不能轻易松口，只干笑了一声。眼见李族长还在斟酌，他也不催促，对着院子里嘬手指的小姑娘招招手。见她走了过来，一把抱坐在膝盖上，从荷包里掏出糖给她，见她接了过去才道：“李伯伯说笑了，我们哪里又能帮上什么忙。”
见着贾赦这般说，李族长知道，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咬咬牙道：“不瞒贾公子，我知道村子东头那座山是你们家的，想来贾公子家中也是家大业大.....”
“李族长有话直说。”贾赦掏出手帕帮小姑娘擦擦手，把整个荷包给了小姑娘，拍拍她头道：“去顽罢。”小姑娘瞧瞧周围的大人，待李族长点头，这才对着贾赦抿嘴一笑，跑回屋子里去。
看着贾赦不嫌弃孩子，李族长倒是放心了些。只是他心里一时也没个章程，掏出竹子做的水烟壶吸了几口才又道：“我们村子旁的没有，就是这菜长的好，因此家家户户都有一手祖传的做酱菜的手艺。只是这山路太难，一来一回，反倒亏了钱。若是贾公子能帮我们村子搭上线，那我们村子人祖祖辈辈都得给您磕头。”
“这酱菜哪哪都有，有甚稀奇。”贾赦摇摇头，虽然他不精通这些，但也不是个棒槌。这老头不会是想空手套白狼吧。
李族长瞧着贾赦神色不变，心里越发愁苦。这酱菜哪儿都有是不错，可他也曾去州府见识过，他都可以打包票，整个河间府的酱菜都不及他们村，可恶那些掌柜一心压价，又因着山路难走，竟是一个铜子都换不来。不是没有打过旁的主意，皆是不成气候。眼瞧着这贾公子为人周正，也不怕他巧取豪夺，可人家偏偏看不上这些东西。眼见着村里光棍越发多了，竟是一点出路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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