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总的实验室里气氛有些特殊，已经往来于两个星球多次，但这一次，当主角光环开始倾斜过来的时候，每个人脸上都写着紧张，好像还带着点激动。
沐沐脖子上挂着传输器，先一步来到那颗包裹了一座王宫跟无数残躯的巨大水晶球前。很快林总薛淮也跟了过来。
“沐沐，你所谓的契机究竟是什么？”
“眼前，你们能看到什么？”
沐沐没有回头，这是个木星也离得很近的夜晚，机械族王室正在计划着第二天的清理行动，莫有钱跟两个萝莉走在回基地的路上，水妖族洛伊还醒着，她在拿着拼贴的人鱼像发呆，江凯则远远地看着。
“眼前有王宫，这种凝胶材质的海水，还有很多尸体......”
薛淮一样样列举，像是在回答问题的中学生。
“不是，不是这些。”
关于生死，林总怕是这个世上考虑最多的人，试问又有哪个地球人还接触过飞行器，有过能挽回死亡的机会？
“不是这些？”薛淮诧异地又仔细看看，“还有什么？”
林总闭上眼睛，没有风，这是个安静的夜晚，甚至虫鸣的声音也没有，但仔细感受的时候，她仿佛听到无数呓语贴在耳边。
“......他们想活过来。”
“活过来？谁，是谁？”
“恶灵。”
沐沐说完，只见整个被埋在凝胶海水中的两具尸体睁开了眼睛。
其实被融掉的他们已经分辨不出躯体的边缘，一切都很浑浊，若不是睁开眼睛，只怕连脑袋冲哪都无法判断。
林总淡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沐沐，这就是你说的契机？”
“没错，我是懂操控的，你们知道吧？跟水妖族的技能不同，我，可以操控死去的人。
但大批量死人并不常见，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只有腐化到一定程度的尸体，它们潜意识里的不忿才能化作一种戾气，此时看上去活过来的他们宛若恶灵。”
沐沐扬起头，她的双臂缓缓从两侧划向半空，指尖那些似曾相识的丝线又出现了，只是这次，它们闪烁的是黑色的光芒，轻轻飞舞出去，每一根都缠绕住一具残尸，甚至可以穿透水晶球，里面的一团团猩红也不曾放过。
扭曲地站起来，那些被教官覆盖好的东西被抖落掉，薛淮感觉自己甚至听到了骨头跟关节撕裂的声音。
恶臭传过来，早已不是氨水味道可以形容，它们拔出自己的身躯，四下看看，有的眼睛泛着黑色的流光，有的干脆没有眼睛，但它们知道沐沐在哪，茫然地360度转几次头颅，最后全部集中起来。
“这种程度的话，行动速度会很慢吧？”薛淮一刻都不愿离开眼神，紧张地观察着。
仿佛听懂了他说的话，一只恶灵轻盈起跳，瞬间便移动过来。
那种质感与风不同，更像是一团湿且有重量的东西。
没法形容，坦白说四处充斥着恶心，但唯有能人所不能，才能成就人所不能成就。
所以明明跟莫有钱一样有轻微洁癖，薛淮一步，都没有后退。
大概能看出来，有些水妖族的人鱼也混在其中，只是数量不多。
它们半腐烂后的肌肉颜色与人族不同，有红有白，甚至还有的带点桔色。
“所以这是金枪人鱼跟三文人鱼？”
想到前几天还吃过，即便后者是做熟了的，林总还是像晕船般，胃里感觉翻江倒海。
“林总跟爸爸还不知道它们的战斗力吧？”沐沐有些自豪，“说能摧毁一切毫不夸张，本以为不可能完成那样的嘱托了，没想到神从未忘记。”
“什么嘱托？”
薛淮问完又有些后悔，不管何种情况，自己对待沐沐永远应该无条件相信，这是给自己制定的爸爸守则第一条，所以不用问，时机成熟，沐沐自然会说出来。
......
［沐沐，在这个星球上，很抱歉因为身份特殊，你天生就背负着两份仇恨。］
妈妈在躲避战争的时候被流弹打中，就要死了，尽管她身体孱弱，沐沐早就想过这一天很快会来。
［妈妈，我不想背负这些。］沐沐想拒绝，不管它们是不是妈妈的希望。
［妈妈是法师，M国的，后来我们出走了，到了现在机械族的领地，从此人工智能跟人类之间便起了争斗，我们又作为分支被抽离出来，战争来了，生活也越来越苦......］
妈妈说得有些吃力，断断续续，但沐沐已经听过多次，所以中心意思她很清楚。
唯独一个‘恨’字罢了。
选择是自己做的，所以责任也要自己负，这是谁都能轻松说出来的一句话。
除了当事人，毕竟无法预知结果的时候，做出选择这件事本身并没有错，它只是一个不存在任何倾向的中立开始。
［妈妈，放下吧，做个显示屏真的好吗？据我所知M国的法师也早已没落，把离开换成留下，结果并不会好到哪里。］
沐沐轻轻抓住妈妈的手，［你累了。］
［能这样想，妈妈真的很高兴，可是沐沐，］她突然抬起另一只手握住沐沐，［妈妈等到要死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放不下的，永远都不可能放下......除非！真正获得至高无上的权利，能俯瞰一切......］
妈妈......
在孤儿院的时候，沐沐时常回忆。
我相信你是对的，只是单凭我，哪有资格去觊觎至高无上的权利？
斗转星移，时移事易，如今沐沐想永远跟薛淮生活在一起，弥补没有见过爸爸的人生。
但要永远不留遗憾，最有用的，只能是权利。
没有安全感，这是铭刻在骨子里的记忆。
所以自己永远不会像玖梨一样，选择一无所有的穷光蛋莫有钱吧。
即使他再温柔，再为了女儿们赴汤蹈火。
但自己也不会选择他的对吧。
薛淮在地球上虽说没有什么权利地位，但在这里，有钱就足够了！
为了成为他喜欢的女儿样子，自己可以放弃过去，只为了能和他永远生活下去。
但真正的自由，想要的自由......
不简简单单是成为一个乖乖女，或者懂事乖巧的千金大小姐就够了啊。
如果有一天逗音没落了，林总没落了，可以依靠的大山倒下了，那薛淮会面对什么？
是比不曾拥有过还更加难以接受的......悲剧。
依靠大山，永远不如成为大山！
“爸爸，明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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