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夜莺之歌（上）
俄罗斯叶卡捷琳堡克尔索沃机场。
售票处的工作人员看到柜台前站着一位身材魁梧的高大男子，好像“科学怪人”似的立在面前。
“请问，您要去哪儿？”
那个不苟言笑的大个子低下头掏出钱包。他有着一双婴儿蓝的漂亮眼睛，脸上的伤疤却给他的亲和力大打折扣。那家伙左手食指上戴着一枚异常显眼的指环，他用这只手将几张大面额的钞票放在柜台上。
“请给我一张当天的机票，”他说，“我要去日本东京。”
“我去！”三船和加藤站在横须贺女神酒店的楼下，抬头看着高高的楼顶。那些随遇而安的美国人，竟然把自由女神搬上了楼顶，毫不客气地立在那里！“还真把这儿当自己家了！”三船抬头看着那座仿制得像模像样的塑像，“竟然把这个女的弄来，而且还这么明目张胆！”
“这只是一种文化的象征，”加藤说，“埃及的金字塔还被法国人搬到卢浮宫呢……”
“咱们今儿个就住这儿了，”三船说，“晚上我要上去会会这个不请自来的女神！”
于是两人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在柜台前要了一间最便宜的房间。接待员是个打扮得特洋气的日本女子，穿着得体的制服，染成金黄色的头发用发箍撮在后面。
“我们是出差，”三船一本正经地跟她说，“要开发票！”
“好的，”接待员说，“我们会在退房的时候开给您。”
两人拿着房卡住进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加藤进去之后就好奇地这儿看看那看看，就跟一辈子没住过酒店似的。房间里面的装饰很契合美国文化，有很多西式家具和复古挂画，看上去就跟电影里的一些西方酒店差不多。
“我去，这什么玩意儿啊，”三船一看就来气，“哪天老子我不乐意了，把这些洋玩意儿都弄下来换成日本古代美女的画像，把门都改成推拉门！”
“这地方不错！”加藤那小子反倒好像很满意，“咱们多住一天吧！”
“我告诉你，这地方可不安全！”三船口无遮拦地说，“你肯定知道年初的蓝可儿事件，酒店之类的地方最容易发生这种可怕的事情，你如果不害怕的话，就自己在这儿住吧！”
加藤满头冒汗地看着这位出言不逊的前辈，为他的思维方式感到瞠目。他一进屋就开始趴在床上摆弄自己的手提电脑，还带着耳脉，好像是在玩什么游戏。
三船躺在床上摆弄了一会儿手机，那小子按键盘的声音不断地骚扰他，他就又开始跟人家发脾气：“小声点！你以为这儿是游戏厅啊！”
加藤似乎正玩得起劲，俩眼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听到三船在吼自己，这才稍微收敛了一点。
三船呆在屋里觉得烦，就想起身出去走走，刚站起来就被临床的那小子给叫住了。
“前辈……这么晚了，您去哪儿啊？”
“怎么，还真怕会有鬼魂来找你啊？”三船没好气儿地说，“妈的，他们把自由女神像弄在楼顶，我总觉得跟被她踩着似的，心里不痛快！老子要上去找她理论理论！”
加藤又被他的这一番话弄得瞠目结舌，傻愣在那里看着他拉开门出去了。
三船沿着通往楼顶的专用楼梯拾级而上，结果却发现顶上那扇门是锁着的，根本就打不开。他觉得郁闷，就杵在楼梯上抽了根烟。这种不常用的楼梯昏暗狭窄，甚至连个灯也没有。三船闷不吭声地杵在那里，黑暗中只能看到一闪红色的亮点和缭绕的烟雾。
他又想起了哥哥去世那天的情景。他们在楼顶上没能阻止那几个人，结果造成了他们的全部死亡。那天他痛骂哥哥欺软怕硬，兄弟俩还为此大吵一架。可是在那之后，哥哥就永远离开了。世界上最痛苦的愧疚，就是你伤害了自己最亲近的人，却一辈子没有机会道歉。
三船在黑暗中吞云吐雾，一边回想着自己当初怎样对着哥哥破口大骂，骂他是个没用的人，不配当警察！可是就在几分钟之后，哥哥却勇敢地用自己的身体撑起了弟弟生的希望。
沉浸在回忆中不知不觉地眼眶又湿润了，三船不想在这里流泪，就抬起头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将烟头掐掉，在黑暗中走下楼梯。
回到房间的时候，加藤还在那儿抱着自己的笔记本戴着耳麦兴奋异常地玩着什么，以至于有人进来都没察觉到。
“不是跟你说过吗，”三船进来就冲人家大吼，“我们这是外出工作，不能玩游戏！”
加藤摘下一只耳机，抬起头看了看他：“我没玩游戏，在听音乐呢！”
三船拉着脸关上房门，随口问了句：“听的什么？”
“声音花园，”加藤兴奋地说，“他们的歌很有爆发力和感染力，超级商业大片《复仇者联盟》的主题曲《Live to Rise》就是他们唱的！”
“我去，就那部超级英雄扎堆的狗屁片子啊！”三船似乎嗤之以鼻，“纯粹的商业垃圾，一点电影的基本内涵和艺术美感都没有，好莱坞真他妈没正经！”
“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那部电影，”加藤笑笑说，“不过它的主题曲真的很好，是Soundgarden的复出之作！您知道Soundgarden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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