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71.会试（一）
好不容易缩头缩脑地走到自己的号房，梁青华第一件事不是去擦灰尘，而是马上点起炭盆，等木炭开始散发出热量时，一股暖意终于袭来，要不是还有理智在，他几乎想把炭盆抱进怀里了。
呼——好舒服！梁青华把双手放在炭盆上方，恨不得贴在木炭上，感受着暖意，情不自禁地呼出一口冷气。
梁青华先把风炉烧起来，煲一碗姜汤喝吧。虽然天气寒冷，但梁青华觉得，只要有木炭和风炉在，还是可以勉强忍受的。
梁青华忙完，就开始干活了！放下自己的考篮，开始拿起抹布擦擦擦，这是每次考试的第一步。
擦完后把考篮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里面只有笔、墨、砚台、笔架、镇纸之类的，还有一盏油灯，一瓶枣酒等，其他东西不能随便乱带。考场内只发有三根蜡烛，这是不能随便点燃的。
一一摆放妥当后，先点上油灯，梁青华这才推开门板右边墙壁上的一块木板，只见墙壁上出现一个小窗口，小心地往外看，外面没什么，只看到一堵墙。
把小窗口的灰尘擦干净后，梁青华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之后几天他的饮食和试卷就是从这个窗口递进来的。
这么一忙完，梁青华就无事可做，看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他环视一周小小的号房，未来三天内他只能在里面答题，晚上也在里面休息，连出去串门的机会都没有。
天还没亮，外面继续有人进来，周围不断有落锁的声音，还不时听到考生们低低的抱怨声。
梁青华喝完姜汤，又在风火炉中加了水，这么一直交在上面热着。
梁青华一次没放多少木炭，怕一下子烧完了，往后两天的夜晚会冷。他裹紧身上的衣裳，把油灯吹灭，确认窗口留有缝隙，这才安心蜷缩在木板上睡觉。
睡梦中，总觉得身上有点冷飕飕的，幸亏这号房四面都有东西挡着，要不然会更冷。他是被木板的敲击声惊醒的，梁青华一听到声音，赶紧一咕噜地爬起来，只见他的窗口木板已经被推开，里面放有两卷纸。
梁青华赶紧把卷纸小心拿下来，顾不得其他，展开一看，一卷是草稿纸，一卷是试卷。
考试内容和乡试的大致相同。
第一场第一天考的是四书里的经义，梁青华看了下题目，只有四道题，今晚就要上交，得抓紧时间。
刚审完题目，又听到了木板的敲击声，他抬头一看，只见窗口这里已经递进两个碗。摸摸肚子，再看看天色，原来太阳已经出来了。
太阳出来，温度会上升，他低头看了一下炭盆，不知何时，里面的木炭早已经烧成灰了。不过风火炉中的水还是热的
再看两个碗，一碗装着清水，另一碗装着两张烙饼，这是所谓的考场餐，免费的，简单易做。据说这张烙饼还是用上等的素面和素油做成的，里面还放有鸡蛋。
没有放荤腥，估计是怕他们拉肚子或者荤腥太贵了。
等梁青华吃烙饼的时候，已经冷了。
再喝一口水，谢天谢地，还有点温热，赶紧趁热吃了。郁闷，这烙饼真的放有鸡蛋吗？自己好像吃不出来，要知道他从小到大都是吃鸡蛋长大的，里面有没有鸡蛋，他一闻就知道。
和官府是没法说理去，反正是免费的，只此一家，你爱吃不吃，不吃就饿着。
吃完后，把碗放回窗口，自会有人来收走。
吃饱喝足后，梁青华没有马上做题，而且站起来，虽然不能走动，却可以跺跺脚。这地方狭窄，长期不动一下的话，他担心腿部会发生水肿，引起不适。
一边站着，一边思考着试卷上的经义题。
第一道题目是“水、火、金、木、土、谷惟修。”
梁青华看到题目后，马上思考它的出处，脑子快速转动，想了想，很快就知道这道题出自《尚书?大禹谟》。很好，知道出处就容易一点了。
这道题比之前乡试的第一道稍微难一点，不过难不倒他。
先解释意思，意思为“水能灌溉，火能烹饪，金能断割，木能兴作，土能生殖，谷能养育”，而这六样东西被称为“六府”，是天地大自然用来养育万物生灵的。之后所谓的“德惟善政，政在养民”，就写上圣人之德在于体现在处理好政务方面，把水、火、金、木、土、谷这些东西都安排好，那就叫惟修，这样才能把百姓养好。
梁青华站立两刻钟后，把答题内容想得差不多了，就坐下来，展开草稿纸，开始把清水倒入砚台，慢慢磨墨。
一切准备就绪，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后，再把孟子的“不违农时，谷不可胜食也”等一长串的王道的经典名段写下来。最后在草稿上检查，调整一个语句的顺序，让对句整齐，使其结构平衡，义理通顺。
再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回答虽然不是创新，但非常扎实，应该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四平八稳的。
写完后，开始看下面几道，发现除了最后一道是截搭题，审题费力外，另外两道题目都不算很难，就是要答得出色比较难。
等吃完午饭，梁青华趴在桌子上小睡一会，起来的时候，手脚都麻了。
在太阳落山前，梁青华终于写完题目，又把四道经义题的答案都抄到试卷上。见自己的字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字体圆润有筋骨，看起来很漂亮，但他内心却有一种忧虑：他的字很久没进步了，和去年相比，看起来都差不多，尽管他还保持着日日练字的习惯，就是在船上也趁着船只平稳的时候继续练字，但还是觉得进步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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