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魏王的念想
魏殇一脸惊讶地望着精神饱满的上军大夫，小心翼翼地问：“大人，您……您还好吗？”
芒卯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难道你看不出来吗？”他试了试缰辔的松紧，把缰绳丢给魏殇，“还是说你希望本将军出点儿什么事？哈哈——，不要紧张，本将军知道你的心思。哈哈——，你待在这里等着，待本将军向薛公辞行后，我们马上启程回国。”
他抻了抻衣衫，留下眼睛瞪得鼓鼓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只拳头的部下，迈着稳重的步子消失在随行将士的视线中。
“魏大人，看上去将军大人昨日并没有受到薛公的款待，莫非薛公对咱们的将军大人心生……”
“闭上你的臭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他把缰绳甩在多嘴之人的手里，提高嗓门说道：“都站好，打起精神，不能让齐人小瞧了咱们！”
一阵窸窸窣窣和铿铿锵锵之后，魏殇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转头看向芒卯离去的方向，双眼被顾虑和不安掩埋。
没过多久，魏殇大老远便看见芒卯喜笑颜开地走来。他眨了眨眼睛，难道我的担忧是多余的？顾不上芒卯的命令，魏殇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去，警惕地望了望他的身后，小声问道：“大人，薛公没有为难您吧？”
芒卯停下脚步，仔细打量着魏殇，似乎想要将他看穿。觉察到将军大人眼中的愠色，魏殇耷拉下脑袋，闭上嘴，安静地等待芒卯的训斥。芒卯的嘴唇张开又合上，最后只是拍了拍部将的肩膀，“走。”
魏殇抬起头，好像没有听清楚。芒卯咧嘴而笑，自顾自地走了。魏殇挠挠头，小声咕哝几句，拔腿跟上去。
同样的路程，来时和回时的心情不一样，感受到的时间流逝也不一样。虽然随同芒卯传达魏王旨意的将士已记不清多少次离开家乡，踏上异国的土地，但每次回家都恨不能肋生双翅，乘风而行。对于这些将士而言，每次离家都可能是一次生死别离，他们不确定自己能否再回到故乡，能否再见到父母妻儿，亲朋好友。可他们却别无选择，如果人人眷恋故土，不舍妻儿，或许有朝一日，故土变他乡，妻儿成枯骨。
这是芒卯第一次远离家乡，而且代表魏王向公孙喜上将军传达旨意，他的心情与随行将士们多少有些不同。但他看到将士们渴望的眼神，加之他也想快点儿回到大梁向魏王复命，并未像来时那样接受郡县官员的招待，快马加鞭地朝大梁赶去。
芒卯一行人驰入大梁城的北门时，已近傍晚。魏殇护送芒卯到达王宫门口，便遵从将军大人的命令带领将士们回军营了。早有人向魏王禀报上军大夫芒卯归来求见。芒卯来来回回踱着脚步，不时用手摸向腰间。
他没有等太久。芒卯跟在宫中内侍的身后，穿过蜿蜒曲折的长廊，站在魏王寝宫的门口。解下佩剑，交给右手边的魁梧将士，芒卯拂了拂身上的灰尘，咽了下口水，跨过门槛。熏香、油脂燃烧的气味钻进芒卯的鼻子，驱散了身体的疲累，舒缓了紧绷的神经。他边走边贪婪地呼吸，每前进一步，眼睛就亮上一分，整个人也就精神一分。
“臣芒卯拜见大王，祝大王身体康健。”芒卯的前额抵在地上，声音响亮而恭谨。
“起来说话。”
“谢大王。”
“坐在那里吧。”魏王抬手指了指右边的一个案几，“芒卯，你如此匆忙地赶过来求见寡人，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向寡人禀告？”
芒卯深吸一口气，挺直身子，“回大王，臣芒卯日夜兼程，不辱王命，如实向上将军大人传达了大王的旨意。上将军令行禁止，第二天就率领部将前往河外和封陵之地。余下的大军陆续开拔，不日将荣归故里。”
魏王点了点头，“这等事情，你大可明日上朝之时再向寡人禀报，何须这般着急？”
“回大王，王命如山。大王交代给臣的事情，臣定当尽心竭力，岂敢耽误半寸光阴？只要臣尚能动弹，爬也要爬到大王面前，第一时间回复王命。怕只怕臣打扰了大王休息，望大王恕罪。”
魏王的嘴角歪了，似笑非笑地望着言辞恳切，一脸真诚的芒卯。嘿，这个芒卯说话略显浮夸，但做起事来倒也算尽心。“近来没有什么大事让寡人分心，寡人闲散得很。你不仅没有打扰寡人，反而提醒寡人魏军击败了不可一世的秦军，何来罪过？呵呵——，”魏王轻抚胡须，昂首挺胸，仿佛一只等待掌声的骄傲大公鸡。“芒卯，你早些回去休息，待明日朝会之时，寡人当着大臣们再好好赏赐于你。”
“为大王效命乃臣芒卯的本分，臣不敢奢望赏赐。”芒卯低下头，明亮的眼睛盯着红棕色的案几，有那么一瞬感到了头晕目眩。
“就算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难不成你想让寡人背负赏罚不明的骂名？嗯？”
芒卯慌了，赶紧弯下腰。“臣不敢，臣……臣接受大王的赏赐。”
“这就对了。”魏王动了动身子，让自己舒服些，“若是没有其他事情，你可以退下了。”
“回大王，薛公有一封信函呈奉给大王，还委托臣送给大王两颗产自秦地的夜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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