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莳觑了觑云绮烟的脸色，倒是生出了几分恍如隔世的错觉来。
云绮烟其实一直都是这样的，她的性子也算得上颇有几分古怪。
秦莳心底一直都很清楚这一点，是以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与云绮烟瞎客气。
毕竟，这人可最是不喜欢拐弯抹角那一套的。
“我既是愿意，便不需你额外做些什么的。”云绮烟认认真真地看着秦莳说道，“也罢，且去瞧瞧。”
秦莳心知这是云绮烟不愿意在这样的时刻与她一般计较，心底倒是升起了几分难得的欢喜来。
说来说去，云绮烟的性子再是有几分古怪，也更改不了这人的细心与妥贴。这世上再也没有旁人会如此的在意她的一点心思变化。
除了云绮烟，只有云绮烟。
“好。”
虽说是有云绮烟这个熟门熟路的带着，可此刻到底是不好太过冒头。
秦莳自是不怕什么，可总不能将前来帮她的云绮烟也给一并拖累了不是。
“哎，我说，”云绮烟忽而侧眸看了秦莳一眼，“你来头也不小吧？”
秦莳想了想，“家师藏锋山云臣剑尊。”
云绮烟闻言哦了一声，秦莳却微微勾了勾唇角——云绮烟是一定没听懂的。
不过，瞧着秦莳说起自家师尊时的模样，云绮烟倒是也能猜的出这人的师尊应但是极为有名的，是以不愿意在秦莳面前露怯，反倒是让秦莳笑话了去。
“那你来这里作甚？”
“自是闲来无事，四处游荡，一时不察入了此界。”秦莳半真半假道，左不过糊弄云绮烟这一件事，她实在是太有经验了。
云绮烟却看了秦莳一眼，果真没有纠结秦莳话中到底是真还是假，“那你寻我又是作甚？”
秦莳仔仔细细的端详了云绮烟一番，颇为认真：“听闻你美名远扬，想寻真人瞧瞧。”
“瞧过之后呢？”云绮烟仿佛有些高兴，毕竟被人夸赞了样貌。
“自然是拐回去，藏起来，再也不许旁人来看。”
云绮烟心情颇为复杂道：“你们修仙界原来都是这般不讲道理的吗？亏得我还以为你是个光风霁月的姑娘呢。”
光风霁月，秦莳在心底念了这四个字一遍，忽而道：“光风霁月的好姑娘大约也是有的，只可惜我不是。”
云绮烟也不知为何，对面前这个冷淡又漂亮的姑娘竟然是充满了莫名其妙的好感，“说的不错，我也不是。”
“光风霁月的姑娘固然是极好，可我总也得先活下去再说。”
“可你现在就是在找死。”云绮烟颇为诚恳道，“我虽说是愿意带你去碰碰运气，但也不可能为了帮你赔上我的身家性命。”
还是这样坦诚，连句哄人高兴的话也不肯说，秦莳倒是心底多了几分怀念，她颇为温柔的看了云绮烟一眼，心底又陡然明白了几分。
她是不一定要与云绮烟如何的，也不一定要带上云绮烟回到藏锋山。
云绮烟还会是她的知己好友，但谁也不能要求一抹云能为自己而驻足。
生来热烈而自由的灵魂，是不可能被任何事情束缚的，倘若当真有那样的事儿，大约也是会要了她的命。
好比前世的云绮烟最终成了一朵枯萎的花一般。
秦莳想了想，“这也很好。我是去寻一个人的。”
云绮烟一愣，似乎没想到秦莳会主动说起这个来，她眨了眨眼睛，明媚的眉眼间多了几分一闪而过的柔情，云绮烟亦是一字一顿道：“我来这里，也是为了寻一个人。”
秦莳面色一僵，强忍住了自己想要咬牙切齿的冲动，若无其事的说道：“我要寻的那人正是去查探封印了，所以我要去。”
“我要寻的那个人是个胆小鬼，不敢看我呢。”云绮烟亦是学着秦莳的话说道，眉目间的笑意明晃晃的，让秦莳看得只觉得无奈。
能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云绮烟是当真是将那个人放在了心上，她是真的在很认真的喜欢着一个或许永远不会回头的人。
秦莳从来不认为自己能够扭转云绮烟的心意。
她实在是太过倔强，也太过清醒。旁人或许以为云绮烟一生都在为那个不回头的人抱有幻想，秦莳心底却明白，不是的。
云绮烟一直都清楚，不会回头就是不会回头，不喜欢她就是不喜欢她。
可即便是看得再是明白，云绮烟也做不到悔改了。
这也是秦莳一直以来，都不能接受的一点。云绮烟并非死于谁的手中，她是自己亲手杀了自己。她有无数次回头的机会，有无数次忘记的机会，但她不接受。
她宁肯清楚的让自己看到那个人永远不会回头的现实，然后一点一点的将自己给剖成两半。
这就是云绮烟。
“你这是什么神情？”云绮烟微微挑眉，“怎的，难不成还没见过胆小鬼？”
秦莳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还是没忍住添上了一句：“倘若是遇上个不值得的胆小鬼，我大约会杀他证道。”
云绮烟一愣，下意识的笑了起来，她一双美眸里带了几分难得的笑意，又仿佛有些不大敢相信的问道：“你再说一次，你要做什么？”
秦莳也不觉得不耐烦，“杀了他，来全了我的道。”
“你们修仙界的人都是如此心狠的吗？”云绮烟有些好奇的问道，又笑着说道：“我才不要呢，我还要给自己留点念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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