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帝师死讯
就在商丘这边因一个女子的失踪而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京城里已经出现了大变数。
大年刚过，正是一月初二，薄暮之间，天降大雪，自是祥瑞。一帮言官又值无人可参，无言可谏的时境，因此都在第二天不约而同的上折恭贺皇上治国理政之功，此祥瑞正是天意。
而就在这些红色的贺喜的折子最上边的那份白色的折子就显得异常突兀。
内奏事处的总管太监郭贵不敢有一点耽搁，连忙拿起上边那份白折子就往皇帝寝宫跑。
皇上今天照例不上朝，可折子还是得批阅，皇上正和二皇孙女在寝宫后面逸春园的雪地里跑着玩，皇上年迈体衰，一个踉跄侧着身子倒在了雪地上。
好在是泥土地，又经过一晚，雪水融到土里软了不少。皇上被身边的太监慢慢搀扶起来，没出什么大事，身边太监都吓得跪下连称死罪，好在皇上自觉陪孙女玩得开心，逗了逗孙女，没说什么。
郭贵跑得很快，远远的站在园外观望着。郭贵就这样站了半个钟头，皇上拉着皇孙慢悠悠的往郭贵站的园口走来了。
郭贵直呼万岁，皇上撇头瞧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郭贵，认出是他，问到：“郭贵，什么事？”
郭贵连忙从袖口里将那份白奏折递了出来，旁边太监机灵，都没起身去取，反而是皇孙女一颠一颠的跑过去接，皇上笑了笑，由着孙女拿过来。
可一看到那白色的封面，皇上满脸的笑容顿时消散，身边的太监悄悄瞟了一眼都将头悄悄的埋下，太孙见状也识趣的乖乖立在一旁。
皇上用枯老的手剥去封口的红泥，将奏折缓缓打开，足足看了三五遍才缓缓将奏折合上，心中思绪万千，叹了口气，说到：“让内阁来见，再吩咐黄岱、戴起微一并来见，速来！”
身边太监不敢怠慢，一路小跑去的很快，皇上也移到了文华殿的西暖阁。暖阁里边早早烧起了五盆火炉，烘得屋里暖和无比，皇上一进门就脱去了外套，先去里间的火炕上歇息着。
今日内阁不入值，阁员也都在家歇息，只留在“内阁行走”的翰林院掌院文心坐班。因此其他阁员都来得迟了，只有文心早早的在詹事府里等人。
黄岱是枢密院正使，平日就在离宫最近的枢密院里办公，因此来得最快。一进来就对着文心点了点头，文心连忙起身鞠了一躬，“黄枢密，来得早。”
黄岱见周熙君等人不在，于是告辞到：“皇命急宣，我先进宫面圣去。”
文心连忙劝到：“统领且慢，皇上召您乃是因两江总督向秋兴殁了。”
“啊？”黄岱一脸惊讶，像是不可思议一般，呆滞了半晌，缓缓问到：“你确定？”
“是，差役送到内阁的时候把情况详细和我说了。总督殁了是大事，也藏不住，估摸着沿路督抚也都听闻一二了。”
黄岱绕着花桌走了几圈，摇了摇头：“怪不得皇上口谕如此急切，此事重大，还望文掌院保密。”
文心心想这是即将明发上谕的事，何来保密一说，大概是不想让其他面圣的人知道罢了，文心心里偷笑，嘴上却很恭敬：“是是，此事关系甚大，我已有宗旨。”
黄岱也不多言，拱了拱手，径直出门去了。
再过了半个时辰，内阁首辅陆廷仕，次辅周熙君领着一干阁员都到了，除陆周二人以及翰林学士戴起微入到了殿内，其余一干人都在殿外候着。
皇上已在朝北的龙椅上坐着了，右手边就是黄岱，左手边是陆周二人，对面的椅子上远远的坐着戴起微。
皇上一摆手，旁边太监就将那份白折子递给了陆廷仕，陆廷仕和黄岱对视一眼，陆廷仕便已知道他早早看过奏折了。陆周二人看的很慢，足足看了一柱香的时间。黄岱先坐不住了，清声说到：“博之素有清誉，既有文治亦有武功，我想谥文襄最佳。”
皇上没有说话，下边的陆周却皱起了眉头，死去大臣的谥号向来由内阁拟订，再由圣上圈定，旁人全无插手之理。黄岱全凭圣眷正隆，宫廷大小事宜皇上都要请他参议一二，所以率先发表意见，陆周除了厌恶倒也拿他无法。
周熙君先反驳到：“向公有辟土开疆之功，至于治学牧民在众督抚中亦有声名，又能正色立朝，学问道德属朝中第一，席下桃李满布，若仅谥文襄，未免有失公正。”
“不对！”黄岱声音很大。“他是伪君子，他干的那些好事，谁不...”
黄岱话音未落，皇上就制止到：“住口，死者为大，你莫要谗毁他。”这是极严厉的话了，黄岱却只是微微一低头解释到：“臣不过表述实情罢了。”
皇上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他，只是继续说到：“朕以为，向秋兴有功，而且有大功。内阁就照这个去拟，只谥文襄是不够的。今日叫你们来，是让你们议他遗折里的两件大事。第一，两江分不分？第二，两江分治后，五省督抚让谁来补？”
这两件事都是顶大的事，连胆子最大的黄岱都不想先吱声。
“哑巴了？你们节前的时候不是吵得挺凶嘛？”
下边的四个人闻言更不敢说话了。
皇上将身子往后躺了躺，吩咐到：“朕跟你们明说了吧，五省必须分。两江那边设总督，按两广规制来办。至于AH、江西、福建三省就各设一巡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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