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选人
“河间府进宫的人，我都认识。要不，你说句河间府的方言我听听……你这分明就是南方口音！”
“我是河间府乡下的，在南方长大，去年才回到河间。你自然不认识我！”
“我不信！”
“你爱信不信！我就是河间府人！”
“你冒充河间府的人也行，我可不认你这个同乡！等临了遇到事儿，可别怪咱不帮你！”
“谁要你帮？我自己能行！”
“那咱走着瞧！”
马良和汪直杠上了。
这帮子小太监，一边跟张爷学规矩，一边跟万先生学读书识字。二十四衙门不断来挑人，陆续有人被要走。可张爷揪着汪直和马良，不放人。在张爷眼里，越是刺头儿，越要好好调教。
尚膳监的人来要人，“张爷，御膳房正缺人手，这两个，看着还机灵，给到我们尚膳监去？”
张爷一边喝茶一边回了，“其他人，你们随便选，这两个人不行！”
“张爷，怎么着？当成宝了？”
“宝不宝的另说，他们俩，你们伏不住！你可以问问，他们自己愿不愿去……”
“你俩，御膳房当差去！每月好吃好喝，还能练一手好厨艺。万一把主子伺候好了，得恩出宫，开个馆子，不成问题！”
汪直可不想去什么御膳房，就大言不惭的说：“破厨子，有什么好当的！就是你伺候爷吃喝，爷也不去！”
“对，你给爷端吃端喝，爷也瞧不上你们！”马良也仗着张爷在，不给御膳房的人好脸色。
两人热闹了御膳房的太监，伸手就要打，“嘿！你们两个小杂碎，看爷不抽你！”
“哎，哎，哎！打狗也得看看主人！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儿！”
“要不是看在张爷面子上，爷不抽烂你们的嘴！”
“早说了，这两崽子，你们用不了，还不信！回去给你们督公说，赶明儿有合适的，咱家亲自给他送过去。今天，请回吧。”
“行，张爷！您歇着，小的们这就回去等您的信儿！”
张爷挥了挥手，御膳房的公公没要到人，只好回去。
张爷又歪头问直殿监的人，“这两个人，给你们，随你们洒水扫地去？”
直殿监的太监看了看汪直和马良，竟然说：“张爷，咱那边人手还能调剂开，改日再来，告辞，告辞！”
张爷被逗得乐呵呵笑，继续歪着身子喝茶。汪直和马良凑过来，一个人捏肩，一个人捶腿。
马良问：“张爷，这二十四监，您是要把我俩送到哪儿去啊？难不成送司礼监？”
“司礼监？你也不撒泡尿照照！司礼监是你能进得？”
马良讨个没趣。
汪直却问：“张爷，我想去御马监，要是御马监来要人，就让小的去御马监吧？”
“你不想去司礼监？”
“我不想去！我觉得御马监就挺好！”
马良不服气，说：“你去御马监喂马啊？小心那马一蹄子踢死你！”
“谁给你说御马监就是喂马？不懂就胡说。”汪直也不服气。
“行了，别吵了！不是你们不够优秀，也不是咱家不放人！只是咱家还没想到适合你们的地方，希望你们不管将来去了哪个衙门当差，只要不怪咱家就好。”
“那不能！张爷您就是咱的师傅，徒弟怎么能怪师傅！”
“对，张爷在上，徒弟感恩师傅还来不及呢。”
张爷被捧到大笑，“哈哈哈，咱家没看错人，这帮崽子，就数你俩机灵，会来事儿。”
一直到最后，跟随张爷学规矩的第一波人走完，汪直和马良都还没被放出去，都快成了院子里的“二当家。”
与此同时，万先生的课也上完了，今天就是最后一课。
“今天是为师为大家上的最后一课，今天不讲书，不写字，专门为大家答疑解惑。诸位，有问题，可以发问。为师，知无不言。”
“先生，到底是孔子学问厉害，还是朱子学问厉害？”
“哈哈哈，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江河百年，新人辈出，阐发出新，才不愧对往圣！”
“先生，那当朝首辅李阁老学问厉害，还是您学问厉害？”
“这个，自然是李阁老！李阁老乃我朝翘楚，学问是我本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先生，你那学问既然不如李阁老，那你就不能当首辅啦？”
“这个……”万安本来是谦虚，结果被小太监问的好尴尬。
汪直抢着说：“当首辅和学问有什么关系？文章好，书读的多，也不一定能当上首辅！”
“汪直说的有几分道理，但也不全对。”
马良站起来说：“先生要想当首辅，就得会巴结人，会巴结皇上！”小太监们热闹起来。
“不能说是巴结人！无论是做太监，还是做官，都要学会腾挪退让，趋利避害！这是官场哲学，也是官场政治。等你们去了各个衙门当差，自然会明白！”
汪直又问：“先生，你做官，我们做太监，忠义第一，还是利害第一？”
“这个……”
马良说：“当然是忠义第一！你忘了张爷教我们的，至死都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不忠不义，就不配做奴才！”
有个小太监说：“当然是利害第一！不知利害，就是愚忠，毫无意义。”
马良怒斥这个小太监，“你胡说！张爷教的，你全忘了！”
铛！铛！铛！散学时间到了。
“今天是我当值的最后一课！往后会有其他先生来教你妹。诸位，要是有问题，既可以问新来的先生，也可以来问我。往后啊，诸位高升，不忘了为师就行！”万安浅鞠一躬。
“恭送先生！”小太监们深深鞠上一躬。
散了学，其他人都鸟兽散，汪直还追着万安不放。“先生，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什么问题？”
“先生做官，我们做太监，忠义第一，还是利害第一？”
“汪直啊，这个问题，需要你自己回答。你去做你的太监，我去做我的官，忠义第一，还是利害第一，我们各行其事，各见分晓。”
汪直不解。二人正说着，司礼监的太监到了。
“万先生，咱家紧赶慢赶，还是迟来一步。”这人拱手对万安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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