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退让
太后还不知道今天有御史“尸谏”的事情。
“皇上，皇后反省也有些时日了，是该解除禁足了吧？”太后问皇上。
“皇后解除禁足可以，但皇后是不能再当了！”
“如何不能再当？皇后可是先皇从成百上千的秀女中，精挑细选，最终钦定，试问这后宫，论容貌，论品行，何人能和皇后比？”太后搬出先帝说事儿。
“父皇遗愿，朕不敢违逆。只是她丝毫不顾皇后身份，刻意生事，已不堪皇后之位。再者，文武百官，也纷纷上表，另有举荐。民心所向，朕不得不综合考量。”
“举荐何人？”
“万贞儿。”
“荒唐！荒谬至极！哀家就不信，堂堂大明朝，都是饱读圣贤书之士，都食我朝廷俸禄，会举荐一个婢女万贞儿？”
“确实如此！而且不在少数！”
“哪个在举荐？你说出名姓来，看我不撕破他的脸！”
“太后何必动怒，民心所向而已。”
“不行！我第一个不答应！”
“太后，朕已是大明皇帝……就请太后成全。”朱见深言下之意，我是皇上，我说了算。
“你是大明皇帝没错，但你别忘了，我是你的亲娘！皇后还是你父皇亲自选定！我今天就把话放这儿，皇后一事，有你娘，就没有万贞儿；有万贞儿，就没有你娘！”太后的拐杖，在地砖上，笃笃作响。
“既然是父皇亲自选定，可有父皇的遗旨诏书？”二人一时沉默，片刻后太后说：“牛玉知道此事。”
侍奉在侧的牛玉，一震。
“牛玉，朕问你，先皇可曾有立后遗旨诏书？”
“回皇上，没有！”牛玉只能如实回答。
“那先皇可曾亲口说立谁为后？”
“回皇上，这……”
“有没有？”
“我不曾听闻……这得问太后……”
牛玉只好又推给太后，毕竟太后能压住皇上。太后一时语塞，就说：“先皇在时，就对吴氏、王氏、柏氏三位淑女另眼相看，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看来父皇并无明确旨意……”
这么一对质，事情就没法再说了。先皇没有旨意，那就新皇上说了算。
太后一时没有合适理由，就说：“我乏了，皇上请回吧。”
这一局，朱见深已彻底推开太后的掣肘，向太后告知，现在，他说了算。
御史“尸谏”废后的事情，很快朝野传开，耿直的大臣又纷纷上表，为御史之死鸣不平。万贞儿也万万没想到，这些又酸又臭的文官，对她做皇后抵触会这么大。
“皇后谁都能做，就我万贞儿不行？”万贞儿找来万安商量。
“现在事情闹大了，须得从长计议。”
“怎么个从长计议法？”
“以退为进！”万安说了四个字。
“怎么退？”
“娘娘这时候再出头争取皇后之位，非但会成为众矢之的，还会让皇上觉得不懂事。不如主动告诉皇上，自己并无意做皇后。”
“难不成要我保皇后那个贱人？”
“也不行！以您的做派，以德报怨，会显得太假。”万安这话，万贞儿不接受还不行，万贞儿只会把人往死整，怎么会以德报怨呢？
“那要怎么办？”
“李代桃僵。”
“别绕弯子了，说清楚。”
“你觉得哪个妃子柔弱，就向皇上举荐。等这事儿过去了，再做进一步计划。以不变应万变。”
“这容易，就举荐姓王那个小羔子，她就是一个小绵羊。平日见我一个小宫女，大气都不敢出，说个话唯唯诺诺，生怕我吃了她似的。”万贞儿觉得王氏好欺负。
“那你就举荐王贵妃做皇后……”
朱见深欲立心爱的万贞儿为后，廷议时却左右受阻，虽说冒头出个万安，但又接着来个触柱死谏的御史，太后这边又闹的太僵，朱见深去找万贞儿，求个安静。
“奴婢万死！请皇上赐罪！”万贞儿一见皇上就跪地谢罪。
“贞儿，快请起，你何罪之有啊？”朱见深纳闷儿。
“请皇上赐奴婢死罪，奴婢愿以死谢罪！”
“朕恕你无罪！快起来说话。”
万贞儿起身，马上开始哭哭啼啼抹眼泪。
“朕这几日心烦意躁，正想找贞儿解解闷儿，你这又是赐罪又是啼哭，是最近有人给你压力了？是太后？”
“不是太后！没人给我压力，我本就是皇上的奴婢，能侍奉皇上是我祖上积德。我不想做什么皇后，能够一辈子伺候皇上，就是做个宫女，我也愿意。”
“贞儿大可不必为此事烦恼！立你为后，是朕之夙愿。朕即为皇帝，心爱之人，自然就应立为皇后！”
“皇上就此罢了吧！皇上对贞儿之恩，贞儿万死难报。若皇上执意立贞儿为后，大臣们不愿意，太后也不高兴，若让皇上背负不孝之骂名，那贞儿唯有一死！”
“立谁为后，朕自有打算！大臣们进谏，朕可以不听。太后不高兴，朕可以亲自赔不是。”
“皇上，请皇上不要再有此执念！御史死谏的事情，贞儿也听说了。太后素来就不正眼看贞儿，违逆太后，让贞儿做了皇后，贞儿必将无地自容……”
“他们逆旨，连你也逆旨！朕废后是为了什么？为了谁？废后岂是儿戏？”朱见深大怒。现在连自己最心爱的人，也不和自己站一边儿。
“皇上息怒！皇上若疼惜贞儿，就请选她人为后，皇后之位，贞儿死难从命。”万贞儿跪地。
“选谁？选谁？在朕眼里，大明皇后，非你莫属！朕无意她人。”朱见深怒气难消。
“邵妃！皇上可立邵妃！贞儿绝无怨言。”
“邵妃如何比得上你？”朱见深怒气稍解。
“那就立王贵妃。”
“王贵妃？王贵妃也不如你！”
“皇上恩宠，贞儿无以为报。但若能朝廷上下同心同力，太后安心体健，贞儿不做皇后也罢。”
“贞儿快快请起！贞儿如此深明大义，朕愈发叹惜皇后！”朱见深亲自挽起万贞儿。
“谢皇上！”万贞儿目标初步达成。
按照万贞儿和万安的计划，万安又活动了一番，举荐王贵妃的奏章就开始往上涌。如此以来，本来是各不相让的局面开始出现转机，只要太后这边同意，其他各方都能调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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