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万安
所有在京官员，几乎全都是规劝皇上不要废后，举荐万贞儿的奏章一个也没有，极个别大臣举荐了王氏和邵妃。都是官场里打过滚儿的，能不知道利害，保吴皇后，绝对平安；万贞儿身份低贱，举万贞儿是“死棋”，必然被满朝唾弃，而个别举荐贤妃王氏和邵妃的，估计是真不长脑子。这种事情，如果你按照皇上的真实意思来，那你就不适合做朝官，还是趁早外放吧。因为，风向还没到。
皇上这边刚要废后，先皇的宸妃就找借口过来看望万贞儿。
“哎吆，这皇后下手也忒重了，这几天了，还不见消肿！”宸妃把万贞儿的小脸儿审视了一番，故作心疼。
“也只有皇上和娘娘心疼我，我差点被皇后淹死在后花园……”万贞儿又把后花园的事，添油加醋和宸妃说道了一遍。
“哎，可惜我贞儿姑娘受苦……皇上可是疼着你，皇上因为此事，要废后！”
废后，万贞儿也打听了，就说：“我一卑贱宫女，皇后打我，是我等福分。皇上小题大做，这往后我还不得被人骂死……”
“被人骂算什么？听说皇上想立你为后？等你做了皇后，看谁还敢骂你？”
“娘娘，这可不敢乱说……我可不敢有非分之想！”
“事在人为！贞儿姑娘要是有意，我给你联络联络？”
万贞儿愁的是，她一个小宫女，朝里面没一个她熟络的大臣，能给自己站站台。熙熙攘攘，利来利往，万贞儿急需的人就自己送上门了。
“娘娘的意思是？”
“现在只是大臣们举荐，皇上还没说话呢！而且，太后那边也没露出口风来，这事儿还早呢。贞儿姑娘，需要的是一个人，需要一个人把这事儿点破。点破了，皇上才有理由。”宸妃判断地非常对。皇上朱见深也在等，没人举荐，自己总不能强行册封吧？名不正言不顺。太后那边，有内阁压住阵脚，也还不到出手的时候。
“可是我一个大臣都不认识……我只会伺候皇上。”
“放心，我来办！”宸妃拍了拍万贞儿的手。宸妃是先皇的宠妃，先皇在位时，有不少大臣想攀附她，找上一两个故旧大臣，不难。
在皇上规定的三日举荐时间里，皇上没有拿到想要的结果，废后之事也不能久拖，朝上就廷议。
“后宫之主，关系重大，废后之事不可久拖不决。今日廷议，朕愿与诸位大臣敞开心扉。因为这既是朕之家事，也是国事。皇后失德，朕不得不废。”
皇上说完，群臣开始议论，上了奏章不顶用？
“肃静！百官肃静！”牛玉维护秩序后，大家才安静下来。
“臣启禀皇上，吾皇明鉴：皇后和小宫女之间的纠葛，臣已有耳闻，皇上可下旨查实真相。纵使皇后责罚过当，后宫尊卑有序，皇后乃职权所在。若皇后有失，反省自查，以正其德。”李贤进言。
“皇后心生嫉妒，有谋害他人性命之嫌，仁义之心无存。满朝文武，竟然袒护如此皇后！”皇上怒斥百官。
“启禀皇上，臣万安，有本奏。”一个五品翰林出列。
“奏！”皇上以为又来一个给皇后说情的。
“皇上欲废后，臣万安，举荐万贞儿。”皇上大喜，众人大惊。
“继续说！”皇上很高兴。没等万安说话，李贤就诘问万安：“皇上规定的三日举荐时间已过，你现在……”李贤还没说完，万安就顶：“敢问李阁老，为国举贤，可有早晚之分？”
也不等李贤回万安话，皇上就拦住李贤：“李阁老，不得阻止。让万安把话说完！”
李阁老向皇上拱手：“是！”
“臣以为：万贞儿，东宫时就陪伴皇上左右，最为熟悉皇上，最为了解皇上。再者，万贞儿熟悉后宫礼仪，对后宫事务捻熟于心，若能执掌后宫，定是皇上第一贤内助。今皇后不顾体面，公然动粗，其德已不堪其位。请皇上明鉴。”
万安这话其实完全站不住脚，纯属胡说八道。万贞儿陪皇上早，那是因为她是侍女，是奴才，总之就是贱。太祖皇帝有规定，大明的皇后须是良家女，不能贵，也不能贱，这是祖制。
“万安说的有几分道理！其他人呢？”皇上想万安带带节奏，其他人是不是也跟上。
“启禀皇上，臣有话说。”这是一个御史。
“说！”
“臣以为：万安恬不知耻，其心可诛。”御史怒目，万安气得脸色发白。
皇上大失所望。
“我太祖皇帝早有圣训：天子之后，慎选良家女。万贞儿原本乃东宫婢女，身份低贱。万安枉读圣贤书，欺君忘祖，举荐万贞儿为后，是想置皇上于不孝之地吗？请皇上治万安欺君之罪。”
“朕已说过，朕与诸位大臣敞开心扉，人人可畅所欲言，言赦无罪。万安举荐万贞儿，奉旨行事，何罪之有？我太祖皇帝也是筚路蓝缕，后来才做了皇帝，开创大明万代基业。如果揪住一个人的过去，揪住一个人的身份，太祖皇帝的南征北战，尔等的孜孜进取，又有何意义？”朱见深名为安抚，实为给万贞儿卑贱身份开脱。
“皇上圣明！”百官齐呼。
“今日廷议就到此，废后之事，如有进言，可上奏本。退朝。”
“退朝！”牛玉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退了殿，万安正神气，那骂他的御史，冲过来拿笏板打他。大殿里，御史在后面追，万安在前面跑。
“各位大人，勿要喧哗。请移步大殿外。”守门的侍卫按着腰刀，御史和万安才停下来。“这万安真不是个东西！礼义廉耻全无！”御史还骂。
万安廷议时这么一折腾，顿时就成了大红人儿。骂归骂，反正出名了。出名是一码，关键是替皇上说了“真话”，如果其他人是“伪君子”，万安就是“真小人”。
“万大人快人快语，我们是十分钦佩！”一些想说真话、意图攀附的官员，来跟万安打招呼。
“替皇上分忧，份内之事，份内之事！”万安也不谦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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