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勘合
侯大狗一听，不对劲，这人怎么知道实际数量！“你到底是什么人？来啊，搜身！”一搜，一千两的银票被发现了。“怎么回事，陈总兵的文书，随身带有一千两银票？”
“大帅饶命，这是总兵大人孝敬您的，小的刚才忘了给大帅了。”
侯大狗可不傻，陈敬会用送银子这种手段对付他？还只送一千两？“去，叫郝老四来！”
“大帅！”郝老四进来。
侯大狗说：“你路子野，看看，这人是谁？”郝老四一看，他娘的这黄三怎么上到凤凰岭来了。“大帅，这人叫黄三，是广东李成乾的人。这么多年，广西的官盐发运，都是黄三在管。”
“盐商？”
“对！”黄三这身份一说破，大家恨不能现在就撕了他。
“来。绑结实了！”侯大狗还没说要杀他，黄三就跪地求饶：“大帅饶命，大帅饶命！我在梧州有两处宅子，还有广东有一处宅子，还有银票，家里的银票，都给您！您绕我一命吧……”侯大狗根本就不理他，问郝老四：“各寨都撤完了吗？”
“都撤完了，我们也该走了！”
侯大狗一把扯住黄三的衣领，拎出去。站在山顶上，侯大狗说：“告诉他们，凤凰岭有多少盐？”黄三吓得半死，不会说话。“快说，有多少盐？不说，把你从山上扔下去！”
山下的官军见侯大狗露头，都戒备起来。李济时问：“陈大人，现在上不上？”
“上什么上？山上有多少盐，还不知道呢？传令各营，不要动。”陈敬说完，对黄三喊：“黄三兄弟，山上有多少盐那？”
“陈大人……山上有盐八千包……八千包，一包不少……不少。”黄三哆嗦着说。
“侯大狗，黄三所言可有假？”
“陈总兵，这黄三是你帐下的文书，他能对你说假话？上次杀你一个文书，今天又要杀你一个文书，侯大狗对不住您了！”说完，手起刀落，一刀砍了黄三，人头从山上扔下来。“陈总兵，八千包盐，一包不会少！后会有期！”杀了黄三，侯大狗和郝老四，一溜烟从后山钻了林子，不见踪影。
“陈大人，还不快追？”李济时急了。
“追什么？替你追大藤峡的寨民，还是追侯大狗？”陈敬说的李济时好不害臊，不敢接话。“李大人，今天本官送你一个大人情！这是黄三交上来的八千包官盐勘合凭证，你拿好了。那八千包盐，不出本官所料，应该全部都在凤凰岭。官盐送到，又有勘合凭证，你可以交差了！”
“陈大人，如此笃定，八千包盐能在凤凰岭？”
“少一包盐，我梧州兵全军出动，找侯大狗给你讨回来！拔营！回梧州！”
“好！感谢陈大人鼎力襄助！还有一事，请教陈大人。”李济时拦住陈敬。
“这军报怎么写？”
“你军报怎么写，我不知道。本官回去，就这么写：腊月十九，侯大狗率众两江口劫盐，盐商惊恐落水，下落不明。侯大狗携盐，藏匿于凤凰岭。次日，浔州府、梧州府合兵围困侯大狗于凤凰岭，侯大狗自知不敌，遁逃，不知所踪。八千包官盐全数归仓。李大人，告辞！”
“感谢！感谢！”李济时送走陈敬的队伍，拿着勘合凭证，带人上了凤凰岭，没费功夫，就找到了藏盐的山洞。再一清点，八千包，一包不少。李济时暗自想，这陈敬还真他娘的神了，不动一刀一枪，就能让侯大狗把盐留下。
“大人，这黄三的尸体，怎么办？”这是侯大狗和官军对峙的唯一牺牲品。
“没听陈大人说嘛，盐商惊恐落水，下落不明。你说怎么办？”
“来人！你俩，把尸体扔江里去！”
李济时清点了盐包，直接带回浔州去。
李济时的手下又问：“大人，听说盐商行船，除了官盐，每次都会夹带私盐，这怎么不见私盐呢？”
“眼睛瞎了？这红戳戳的官印是白盖的？什么私盐？就你聪明，就你知道私盐？陈总兵不知道？我不知道？侯大狗不知道？有多远，滚多远！小心，我把你嘴缝上。”李济时一顿拳打脚踢，打发了。
两江口劫盐成功后，侯大狗的威望达到了巅峰，俨然一个智勇双全的领袖形象。侯大狗个人的欲望也逐渐膨胀起来，开始招兵买马，他传出话：农闲时，凡是愿意到九层崖当兵的，每月发银子一两，农忙时允以归家。这个指令一出，各洞各寨的闲散劳力，无论是投机还是贪钱，纷纷上了九层崖，投了侯大狗。之前一些扔持观望态度的寨子，现在头领们也拢不住人，整个大藤峡已经实质上被侯大狗控制了。但李家寨的头领李文福严令寨里的壮劳力，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上九层崖当兵。
纪鸷悄悄问纪山：“爹，你想不想去九层崖当兵？一个月一两银子呢！”
正在摆弄弓箭的纪山一愣，就呵斥纪鸷说：“混账话！我要听咱头领的命令，头领不让去，就是一百两银子，咱也不去。什么时候头领让去……咱第一个就去。”纪山说完，扣了弓弦，拉满，嘭，放了一个空。
“爹，看样子，你是想去了？”
“不要再问了！来，这是爹给你张的一把新弓，试试！”原来这弓是给儿子做的。这弓都快跟纪鸷一般高了，上好的牛筋做的弦，老藤做的弓背。纪鸷接过弓，扣了弦，使了吃奶的劲，也才拉开一两寸。看着纪鸷的样子，纪山哈哈大笑。
“爹，这是多少斤的弓？拉不动啊！”
“不到六十斤的弓，就拉不动？”
“六十斤？你骗我的吧？六十斤才多少？”
“六十斤弓，讲究的是臂力，是手上功夫，不是让你使蛮力！来，握紧弓背，两指扣紧，不要急，先慢慢拉……先拉出两寸来。”纪山手把手给儿子教。
纪鸷一边练习，又问：“爹，头领说，不让寨里的大人们上九层崖，又没说不让小孩儿去九层崖，我去九层崖怎么样？”
“你去？你连六十斤的弓都拉不开，你去了，侯大狗能要你？你什么时候能拉开这把弓，什么时候再说上九层崖的事吧！”
“那我要是拉开了，你就让我去？”
“你要是拉开了……头领让你去，你就可以去！”
听纪山这么说，纪鸷很扫兴。自己拉不开且不说，拉开了，还得听头领让不让去。但纪鸷还是勤加练习，每天都会背着自己心爱的弓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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