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肉票
原来侯大狗夜里偷袭梧州，并没有侵扰百姓，而是放火烧了梧州城里的各个大小衙署，劫了各衙署府库，还放了监狱里的囚犯，又抓了几个官老爷的家眷，准备敲一笔银子。别说梧州，就是整个广西，当了土匪的百姓和普通百姓就纠缠不清，很多人都有双重身份。侯大狗夜里这么一闹，听闻是侯大狗来了，都纷纷来投，加上刚放出来的囚犯，本来百人的队伍，扩充到五百多人。
天还没放亮，队伍刚出城门，箭雨嗖嗖地就射过来，瞬时前头几个当场毙命。原来陈敬回营调了大军，把各个城门口围了，料想侯大狗从西门来，应从西门回，在西门更是伏下重兵，准备了弓箭手。
“就知道陈敬这狗东西诡计多端，在这儿等着老子，幸好老子有准备！关闭城门，全部上城墙。”侯大狗连兵带俘，还有肉票，一并上了城墙，躲在城墙垛子里面。
陈敬派人在城墙下喊话：“侯大狗，你听着，总兵大人已布下五千重兵。现在，梧州城就是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总兵大人命你等立即出城投降，总兵大人宽宏，可保你不死！”
侯大狗下令：“传令下去，没有我的命令，都不许动。今天老子不但要全身而退，银子还得照拿！”
“是！”侯大狗的人都猫在城墙垛子下。
陈敬带了朱翔、吴霖、陆震在城外计划着瓮中捉鳖。太监朱翔急不可耐：“陈总兵，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送上门儿的侯大狗，只要您一声令下，侯大狗寥寥数人，岂不束手待毙？”
“侯大狗不会轻易以身犯险，必然有所准备。先围着，再有半个时辰，天完全亮，看通透了，再攻不迟。城外三十里，二十里，加强警戒！小心侯大狗有后援。传令各城门保持警惕，提防走漏，务必把侯大狗围在西门，全歼！”陈敬不急不躁，按照自己的计划来。
天亮了。陈敬传令：“继续喊话！一刻钟后，攻城。”
“侯大狗，总兵大人给你最后一刻钟时间，再不投降，即刻攻城，城破之时，你就狗头落地！”
“把那个当官儿的拉上去，把这些肉票都拉上去！让他们总兵大人看看！”这边城墙上开始人头涌动，陈敬那边弓箭手就瞄准了。
五花大绑的周仁寿和一众家眷出现在城墙跺口上，瞄准的弓箭手也不敢射。
“不准放箭！不准放箭！”督抚吴霖大喊。“陈总兵，那是周仁寿，你要是放箭，周仁寿就死定了！”
陈敬拿千里眼一看，大呼“不妙”。督抚吴霖接过千里眼一看，也破口大骂。原来侯大狗不但绑了周仁寿，还顺带绑了一些梧州城部分官员的家眷。
“都不准动！小心误伤周副使！”陈敬传令。陈敬不是心疼周仁寿，而是侯大狗手上有人质，不是官，就是富，陈敬有些难办。
“陈总兵，速速破城，侯大狗就在此处！下官死不足惜！陈总兵，速速破城！”周仁寿扯开嗓子，准备杀身成仁。还没喊几声，侯大狗一个眼色，几个手下就把周仁寿和家眷们又拉了下去。
“侯大狗，本以为你英雄好汉，绑肉票这种伎俩你都用？卑鄙！”周仁寿骂侯大狗。
“卑鄙！在你们眼里，我侯大狗何时是英雄好汉，我不过是一个聚啸山林的土匪，你们恨不能除之而后快。绑个肉票，换几两银子，给兄弟们买点酒喝，这才是我们土匪的做派！你是个人才，但我不拿你换银子，等会儿临了我就一刀亲手宰了你。你要是愿意跟我回去，我就让你做我的军师，就是二当家！怎么样？”
“我呸！官匪势不两立，我周仁寿食朝廷俸禄，饱读圣贤书，岂会和你土匪同流合污？要杀要剐，提早动手，陈总兵一旦破城，你我玉石俱焚！”
“好！一定成全你！”侯大狗哈哈大笑。
“陈总兵，周仁寿的话，你没听见吗？周仁寿，愿以身殉国，留名清史，你何不成全？”太监朱翔催着陈敬攻城。
“朱公公，周仁寿和你我并肩剿匪多年，你就没有丝毫怜悯之心？我一旦攻城，侯大狗痛下杀手，周仁寿必然身首异处，岂不让人悲痛？”陈敬怒斥朱翔。
“陈总兵，本督奉旨监军，眼里只有剿匪之事，你们同僚之间的儿女情长，留着给多烧几张纸钱吧！再说，周仁寿已有必死之心，方才他在城墙上的喊话，大家可都是听着的。要是此战能诛杀侯大狗，周仁寿也死得其所，不枉皇恩！”
“你……”朱翔有监军之责，催促攻城，陈敬无言以对。
“怎么？现在攻城，侯大狗唾手可得。莫非你还有其他办法？”朱翔诘问。
“那城墙上不但有周仁寿，还有我梧州其他官员的家小，侯大狗丧心病狂，一旦开战，他们能有活路？”
“慈不掌兵！一个周仁寿你舍不得，几个小老百姓你又舍不得？周仁寿能死，几个小老百姓就不能死？梧州的官员，岂能于国家大义不顾，几个妻小就能眼见着侯大狗在此遁逃？”
任凭朱翔怎么催，陈敬就是按兵不动。
“朱公公，恕我直言。此时，陈总兵破城，定能将侯大狗当场斩首。捷报到京，不但陈总兵能获皇上封赏，就是您作为监军，也是大功一件。”吴霖说。
朱翔以为终于有人和他意见一致了，“还是督抚大人明白！这肉都送到嘴里了，总不能不吃吧？”
吴霖接着说：“这论功封赏是第一步，在场各位人人有份。但这朝廷大员命殒当场，梧州无辜百姓惨遭屠戮，这种事情，想必瞒也是瞒不过的。官场的定律就是，得势时没人参你，一旦你失势，陈谷子烂芝麻都给你抖落出来。那些御史言官可是杀人不用刀啊！那时候，不但陈总兵自身难保，朱公公身为监军，是否有失察之责呢？”
吴霖的话非常在理，功劳眼前是立下了，但这么明显的瑕疵，谁又能掩盖的住呢？一旦被人告发，削职充军都有可能。吴霖一番话，把朱翔吓住了。“还是督抚大人考虑周全。那眼下，又能如何？”
“谈判！侯大狗土匪习性，不就是想要银子吗？”吴霖主张先去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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