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顿时被推上了风尖浪口，很多人家都知道方家方涵没有去参加岁考，明年无望进入府学和州学了。
没法进入府学和州学，那距离后年三月份的乡试就没什么缘分，因此人们都在笑话着方家。
方涵这一举动，在人们看来，实属于冲动和自大。
虽然这些人不敢明着说，但暗地里还是在嘲讽着方家，因为方氏之前实在太过张扬了，俨然成了村子里众多妇人最不欢迎的人物。
就连江秋，也多少被人提起，觉得江秋跟方涵定亲实在亏了。要不然，以江秋现在的身份和本事，就算是嫁个举人也不为过。
很多人为江秋感到惋惜，心里头也庆幸着，日后方氏总算不敢那么张扬了。
方氏没法给方舟说成亲事，心里堵得慌，连大门都不出一步，每天就在家里督促着方涵念书。
哪怕是方涵没法去学院念书了，也有资格考科举，方氏希望方涵能争一口气，让别人不敢小觑了他们家。
江秋见方氏三天两头就是催方涵去看书，就连江秋来了，也不怎么让见，只得劝说了方氏几次。
方氏本来就觉得低了江秋一头，方涵现在又没法去学院念书，对江秋就更不敢小觑，只好放宽松了一些。
这一日，方涵和江秋两人正在院子里下棋，外面刚刚下过一场小雪，有点凉。
好在江秋早就为两家人准备好了袄子，穿在身上也就不怎么觉得冷了。
旁边方舟还给架上了个火炉子，给两人增添一丝暖气。
“听说，黄晓梦他们来信了？”江秋询问道。
方涵点了点头，“张兄考上举人了，特地给我报个喜。他本就是县学里最好的学子，教了我不少文章，考了两回，也是时候该高中了。”
“高中？还早吧？这才举人，要再过一关才能真的高中，成为进士不是吗？”江秋疑惑地问道。
方涵微微点头，“说的也是，不过进士可不容易考，他估计得要花上不少时间。但是，举人就已经很了不起了，要是有个机会，也就能顺利入仕，成为同知县了。”
江秋印象中，知县也就是一个九品芝麻官儿，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好歹是个官，而且能管辖一个县城，掌握着数以万记的人民，职能还是挺大的。
江秋看了看方涵，他的眼中有一丝落魄，很显然，他没有考上。
虽然大家一开始就认定了，但江秋和方涵等人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侥幸的。
如今尘埃落定，别人都已经写信来报喜了，他还没有收到消息，自然是落榜了。
“那你可得要好好地跟人家道个喜。虽然你还差了些火候，但说不定下次就能考上了，还得要拜托人家给你好好说说文章呢。”江秋笑着说道。
方涵点点头，“这是自然。”
江秋淡淡的一句火候还差了些，让他的心情好了许多。仔细一想，他何止是差了一些？这是不知道差了多少，人家准备了十年，自己这才用了两年不到的工夫，要是就跟上了人家，还让不让别人活了？
心情宽松了，方涵嘴角的笑意也就不曾落过，催促着江秋快些落子，要不然就回屋子里去，免得冻着了。
如今已是十二月份了，再过十来天，就该是除夕夜。江秋的生意也不怎么忙了，有很多时间待在家里，也就偶尔去府城里见一见江寒山。
江寒山表示要回家过除夕夜，江秋正在犹豫，这天寒地冻的，怕江寒山路上受了风寒。
方涵也不同意，干脆建议江秋到府城里过年，反正已经跟老爷子分了家，也不是非得要在这老家里过年的。
两人正说说笑笑地下棋，突然听到了一阵锣鼓声，远处来了几个官差。
这敲锣打鼓的阵势，有些眼熟，江秋和方涵对视了一眼，有些纳闷。
结果，那官差远远地就喊了一嗓子，“恭喜方涵老爷中举，特来相报。”
喊话刚落，就是一铜锣敲响。
在这原本就安静的村子里，很是刺耳，有不少人早就已经听到了，此时都跟在官差身后，先方家走来。
方涵听了，扭头看了看江秋。
江秋瞪大了眼珠子，这还真不让人活了？
方家瞬间就炸开锅了，方氏和方父都跑了出来，站在方涵旁边，死死地抓住方涵的手。
官差走上前来，对着方涵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随后唱报：“恭喜方涵老爷，高中今年乡试，特来报知。”
许多原本还误以为听错的乡亲，这下总算是彻底醒悟了。
这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堪称妖孽的天才。入读不到两年，活生生考出一个举人，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了。
方氏惊呼了一声，居然昏倒了过去。
这半个月来，她一直过得很压抑，心里都快憋出毛病了。如今梦想成真，一下子刺激到了，整个人也就昏迷过去。
江秋立即让人去请大夫，又让方君和方舟把方氏抬进屋子里去，又得给报喜的官差发放赏银，同来贺喜的人也发了些赏钱。
安妥得清楚了，这才来方氏床边候着，以防她醒来后又刺激到。
方父等人都是乡下人家，不怎么会招待官差，好在江家还有个江寒水，见人能说人话，见鬼能说鬼话，才能应付下这杂乱的场面。
贺喜的人忙到了大中午，这才回去吃饭。方家总算安静了下来，老爷子和江寒水、方父和方涵都在堂屋里坐着说话。
方涵时不时走进来看望一下方氏，江秋请来的大夫给她把过脉，认为她没什么大碍，过一会儿自然会醒。
果然，人一走后没多久，方氏就悠悠醒过来了。
方氏看到江秋就坐在床边，连忙抓住江秋的手，问道：“涵儿，涵儿呢？他是不是中举了？”
“你先不要激动，他是中举了，只不过是个举人而已，看把你乐的。”江秋有些好笑地说道。
方氏先是脸上一红，随后又不悦，松开江秋的手，“你说得轻巧，很多人考一辈子都考不上呢。你要是有本事，你考一个给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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