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一个妾室生产，怎么也不会轮到婆母亲自去看着的，尤其是贵妃这种身份，更何况贵妃自己还怀着身孕。
想来也是因为孙娉婷一则是贵妃的亲侄女，二则她肚子里的又是裴钰头一个孩子，更是昭帝的第一个皇孙，叫贵妃记挂了。
“贵妃如今还在养胎，，派人去东宫看着就是了，自己就不比劳动。太医也都安排妥当了，无需她太操心。”
昭帝蹙眉，自然没同意，不过还是另外赏了些药材，这就很给脸面，到底孙娉婷是妾。
林老侯爷本就是来求皇帝给个准话的，这会子得了应答，昭帝手边又有事情要忙，他就主动告退了。
皇家私事他是半点不想沾染的。
东宫，镂月轩。
孙娉婷这会子面如土色，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双眸都有些涣散了。
她本就药不离口，身子弱很，怀着身孕肚子都比旁人小，可偏偏生的时候还是难产了。
安氏先一步到了东宫，裴钰还是看重孙娉婷的，发动之后就派人去接了岳母来。
其实安氏这会子刚从姜府回家不久，来的也是匆匆忙忙，衣服都没换，她膝下也只有孙娉婷这一个女儿，自然心疼的紧。
“人参，快切人参片来给侧妃含着！”
医女从内室出来，急急忙忙的喊着。
孙娉婷从发动到现在也就半个时辰而已，就用上人参了，可见情况不大好。
裴钰也是匆忙赶回来的，焦头烂额，忙指挥人去拿。
“臣妇见过太子殿下！”安氏一路小跑着来，行礼时还喘着气，额头上一层细汗。
“舅母无需多理，快些进去陪着婷儿吧！”裴钰催促着。
他听太医说过了，这一胎是男孩儿，若是平安生下来，皇室里第一个孙辈就是出自东宫了，那就很不一样。
安氏也不敢耽搁，推门就进去了。
内室里，四个稳婆守在床边，还有两个医女和十几个丫鬟婆子，半夏指挥着，还算有条理。
“娘...好痛...”孙娉婷费力的侧头，面上一片潮湿，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不管平日里再怎么坚强，这会子鬼门关前，看见了自己的亲娘也是脆弱了。
“婷儿乖，娘在这儿，你好好听产婆的话，太医都在外头侯着呢，娘也陪着你，一定会好好生下孩子的！”
安氏俯身过去，握住女儿的手，也红了眼眶。
不多时，医女盛着人参进来，怕孙娉婷虚不受补，都没敢多切，只是薄薄一片，叫她含着。
这般总算又叫人有了几分力气。
再过了一会子，连翘就来了，贵妃自己不能来，当然派了最信任的女使过来盯着。
毕竟连翘跟着贵妃多年，又陪着贵妃生育了太子，算是有经验了，这会子也一道进去盯着。
其实孙娉婷肚里的孩子个头不大，但是偏偏胎位不正。
这也是因为她上回受惊，最后一个月卧床，没怎么走动的缘故，也是因为这个，本就体弱的她，眼下更是没什么力气。
好在太医们都尽心，折腾了足足三个多时辰，直至深夜，终于听到了婴儿细弱像猫儿一般的哭声。
“恭喜太子殿下，侧妃娘娘母子平安！”
稳婆抱着一个襁褓出来，累了一天也是满脸疲惫，好在最后结果是喜人的。
裴钰上前看了看，孩子瘦瘦小小的，皮肤又红又皱，一点也不好看，不由得蹙眉。
“这孩子哭声怎么这么细弱，个子也不大。”
“回殿下，小公子个头小，是因为侧妃娘娘身子纤细，不过日后都是会长起来的，月窝里的孩子，见风就长呢，这哭声弱也是因为生的太久，孩子累着了。”
稳婆面上讪讪的，带了几分局促尴尬。
她当然不会说是因为这孩子似乎胎里不足了，孙侧妃自己就是个药罐子，能生养就不错了，这一胎坏了身子，日后怕是再无子嗣缘分了。
好在裴钰也不懂这些，不过到底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又是儿子，眼下看着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就还是高兴的。
一边派人去宫里报喜，一边赏赐了东宫上下的奴才，也算举宫同庆了。
孙娉婷生完孩子就累昏了过去，身子实在亏空的厉害，几乎去了大半条命，以后也得调养好一段时日了。
“姑娘，侧妃娘娘生了，是个公子呢，太子殿下可高兴了，赏了不少银钱。”
伺候瑞珠的小丫鬟从外头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小吊铜钱，约么也是出去打探消息得的赏赐。
“殿下自然要高兴的，这可是东宫里头一个孩子。”可能也是最后一个吧。
瑞珠对着镜子浅笑，慢慢拆掉了头上的首饰，梳理长发。
丫鬟怕她不高兴，忙哄着，“姑娘别多想，您还年轻，身子骨又好，殿下又宠爱您，您迟早也会有孩子的。”
孩子？她此生怕是没这个缘分了。
与此同时，消息已经传到了宫里，昭帝今晚宿在了贤妃处，这会子刚躺下不久，得了消息也没见多少喜气。
不过还是赏赐了孙娉婷，当然不会赏孩子了，如今太小了，怕受不住。
“太子殿下好福气呢，得了长子，也是一桩喜事。”贤妃笑着道。
昭帝淡淡的应了一声，没有说别的，只叫人熄灯躺下了。
黑夜之中，昭帝闭着双眸却久久不能入眠。
孙氏生下了庶出的长子，家世又不差，贵妃更是亲姑侄。
如今因着贵妃，孙家已经是大司马的官位了，在京都可算是一等一的高门，来日太子登基，孙氏有长子，约么也是贵妃的位份。
到那时候，贵妃是太后，孙氏是有皇长子的贵妃，孙家怕是更如日中天。
届时若裴钰正妻的家世弱了一丝半毫，怕是要被妾室欺压，更甚至...贵妃自己没能坐上后位，难免不会叫侄女做皇后。
外戚，始终叫皇家忌惮。
贤妃躺在昭帝身侧，也并未入眠，她且等着贵妃和太子忙活呢，如今正妻还没过门，妾室先生了长子，日后谁来做这个太子妃，怕是都要有好戏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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