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这么早就去府衙，是无论如何都要在门口等上片刻的。
谁知，沈子言来的也早。
而且这偌大的镇府衙之中，也唯有一些当班的衙役和沈子言陪同他们罢了。
瞧着李素娘进门，沈子言的脸上便露出了一如往昔一般的那般不羁的笑：“偏是上一回我不在的时候，叫县太爷审了薛娘子和杨华中的案子，就叫离王殿下撞了个正着。这下，那县太爷的乌纱帽被摘了，离王殿下也还未回京，这府衙之中，人人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咯！”
也不知他说这话是何意，李素娘没有回答，薛敏之却是冷笑一声：“若是差事做得好，何惧乌纱帽不保？”
沈子言倒是将这话听得明白：“你是在告诉我，做好自己的差事，不要多管闲事吗？”
薛敏之也没有反驳：“你知道就好。”
沈子言微微挑眉，总觉得今日的薛敏之，似乎有些太多的敌意。
但他也不好招惹薛敏之，要知道乡试的结果还没有出来，谁知道薛敏之日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境地呢？
沈子言如今能做的，就只有“大度”一笑，而后带着薛敏之和李素娘，便往那牢房之中走：“走，带你们去看看薛老大！”
这还是李素娘头一回见到府衙的牢房，想起薛家的二房也曾经过这么一遭，她倒是有些同情那薛家二房的夫妇两个了。
这牢房里头也实在是太糟糕了些，刚进入其中，便闻到了一股难闻的霉臭味道。
而且今日还在下雨，这牢房里头也不知是哪儿漏水，到处都是湿乎乎的。昏暗的灯光之下，牢房也只能用“暗无天日”四个字来形容。
不过这镇子上一向都被治理的不错，所以牢房之中的人到还不算是多。
沈子言带着他们一路往牢房最里面而去，快走到尽头的时候，在昏暗的烛光之下，李素娘才隐隐地瞧见，这牢房的最里头，关着两个男人。
他们二人都穿着一身厚重的军服铠甲，但也都蜷缩在昏暗的角落里头。
薛敏之在看到他们二人的那一刻，就不愿再往前走了，反而是别过了头去，似是心里头还没有能接受薛老大在其中的这件事：“嫂嫂，你先去吧！”
李素娘也想逃避，可她能逃避吗？
沈子言继续往前，李素娘也只能跟着。
就瞧着沈子言狠狠地拍了拍那牢房的门：“喂，你们两个，过来！”
他的语气并不客气，仿佛并没有因为对方是薛老大而有什么改变。
那两人倒像是早就成了**一般，磨磨唧唧地就凑了过来。
李素娘这才算是看清楚那两个人的模样：其中一个人个子很矮，瞧着年纪还没有薛敏之大，应当不是薛老大。他看着也是文文弱弱的样子，若不是脸上带着伤，还晒成了黑黢黢的颜色，只怕李素娘都要觉得他和薛敏之一般是个文人，不过穿了一身兵士们的铠甲罢了。
再看那另一个人，年纪瞧着就大很多了。肤色也是黝黑，圆脸小眼，瞧着是忠厚老实。他的身上穿着的铠甲已经有多出都出现了破损，铠甲上头甚至还有刀枪的痕迹。想来也是在战场上经历过一番，这才逃了出来的。
他的脚下穿着一双破旧的鞋子已经开了口，脚趾头从那鞋子里钻了出来，在此时此刻显得有些无处安放。
若说此人就是薛老大，李素娘倒是觉得，他和薛敏之的模样相差甚远，简直就不像是兄弟二人！
沈子言皱眉，也看向了这个薛老大，又拍了拍他眼前的牢门：“你抬头，看看认不认得你眼前的这个娘子？”
那男人抬起头来，看向了李素娘，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之后，却是老老实实地摇头：“不认得。”
沈子言便看向了李素娘，李素娘也只是摇头：“我与他，不曾见过面，你是知道的。”
当日哪怕是成亲拜堂，也是薛敏之替了薛老大的。
沈子言点头，而后再对那薛老大道：“她叫李素娘，是你娘子，你既是薛老大，又怎会不记得？”
“哦，对对，她是我娘子来着！”
那薛老大也拍了拍脑袋，似乎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位娘子，便对李素娘咧嘴憨笑：“娘子，是来保我出狱的吗？”
不知为何，李素娘的心里头觉得有些奇怪。这人若真是薛老大，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模样倒是也罢了。可他瞧着，倒像是才想起来还有自己这么个人，这就不对了啊！
可还未等李素娘生出什么疑窦来，一旁的薛敏之也走上前来，径直地走向了薛老大。
沈子言瞧着薛敏之来，自然要同薛老大说。
却还是被薛敏之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沈子言，示意他不要说话。
而后薛敏之，才再度靠近薛老大：“你瞧瞧我，你可认得我？”
李素娘看向了薛敏之，瞧着他是皱了眉头的样子，竟是有些想要伸出手来，将他的眉头抚平。
但李素娘到底还是没有那么做，只是看向了牢房之中的薛老大。就瞧着那薛老大细细地看了看薛敏之，而后陌生地摇头：“我不记得你了。我离家日子长久，实在是有些人已经认不出了！”
只这一句话，就叫李素娘的心里头笃定了，这人不会是薛老大！
果然，沈子言也反应过来，上前一步，透过那牢房，一把抓住了“薛老大”的衣领，怒声道：“怎么，你再好好看看，你当真不认识这个人？！”
“薛老大”知道沈子言的厉害，如今自然是害怕。
可他便是细细地又看了一遍薛敏之，虽然犹豫，却还是摇头：“我……我离家多年，实在是想不起来了。大约也是认识的，就是面生了罢了！”
“哼！”
沈子言放手，却是狠狠地推了一把这个“薛老大”：“怎么，你连你自个儿的三弟薛敏之你都不认识了？你就是离家再久，自个儿的家里人，总不能不认识的吧？！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冒充薛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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