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县令多少会给村长几分薄面，却不想，他说的竟然这样简单直白，白的就是白的，黑的就是黑的！
村长被他这么一问，怔住，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这整个长乐村，他一向是做主惯了，所有的大事小事，决策权全部在于他，所以这会儿突然有个人出来反驳他，而且还是朝廷的官，村长难免不知道如何是好。
虽然是个九品芝麻官，但好歹小官也是官呢！
“回……回县令大人，李素昭的户籍可是落在李家的，他无论是生是死都是李家的人，李素娘已经嫁到薛家去了，这横竖都不能将人带走呀！”户籍这事是最好的借口，村长硬着头皮与他说。
“村长可曾被内子带过绿帽子？”沈子言并未正面回应他，却是勾唇一笑，话说的那叫一个轻快。
可这话刚说出来，就见村长的脸上浮现一抹尴尬，他老脸涨的通红，摇头：“不曾。”
“内子若是给村子带了绿帽子，村长该如何处理？”沈子言再问。
“她敢！”村长怒喝一声，对上沈子言的眼眸，却见这人眼里平静万分，似笑非笑。他平了几分怒意，又道：“自是做沉塘处理！村里可没哪个男人受得了这种丑事！”
“哈哈哈哈，妙啊！即是如此，村长明知道李素昭若是娶了傻妞会被戴绿帽子，为何还要将人往火坑里推？你这村长做的就是这样为民谋福祉的吗？不惭愧吗？！”沈子言大笑一声，缓过来后，却是声声质问。
他言辞犀利，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每一句话都像是凛冽的弯刀，正好砍到了他的死穴上！
村长刚想反驳，要问，却突然想起来他方才的那句：再不济，万一傻妞看上了别的男人，素昭不也能轻快自在得到解脱吗——
好家伙！
村长无言以对，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
他支支吾吾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站在一侧的刘氏也是霎时变了脸，她原本以为有村长在这主持公道，无论如何这事儿都是她站理儿的，却不曾想，半路杀出个县令，这一字一句的，都是直戳人脊梁骨。
“县令大人！草民……草民不赞同您的说法！素昭是草民从小养到大的孩子，无论怎么样都有养育之恩呐，更何况，他户籍在老李家，可不能这么轻易放走！”刘氏突然站出来，扑通一声跪在了沈子言的面前，猛磕了几个响头。
不管对方如何说，她就是咬死了李素昭的户籍在李家这事儿，旁人不能轻易带走，不然就是强掳，是人贩子，要坐牢的！
“好，刘氏你既然如此坚持，那咱们就开堂审问！”沈子言没有过多回应她，却是丢下这么一句话。
刘氏纳闷，她是个乡下妇女，可从来没上过堂，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直到，她与李素娘姐弟两被带到了县衙里，县衙门口围了许多凑热闹的村民。
明镜高悬，为民做主。
沈子言一身官服坐在堂上，面容严肃，啪！
他一拍手中的惊堂木，衙差就将几人带了上来。
“刘氏，你口口声声说李素娘姐弟二人是你养大的？”堂上，他问。
刘氏连连点头，大吐苦水，无非是自己这些年嫁进李家多么不容易，多么辛苦之类的话，只是比起方才那撒泼打滚的样子收敛了不少。
李素娘冷笑，看着她就像看猴儿耍宝似的。
待沈子言问话问到她的时候，她才说：“回禀大人，这刘氏虽然嫁给我爹十几年，可吃穿用度对我们姐弟两一直是极为苛刻！您瞅瞅我二弟，瘦的像柴火似的，长这么大没吃过几顿饱饭！而且他身上的这些伤口都是刘氏打的！刘氏但凡动了手，人全身上下就不会有一块好的地方！试问，大家伙看得到的地方都能证明她心思歹毒，可要是看不到的呢？今日能为了银子将我弟弟卖给傻妞家，明日等缺起银子来就指不定用户籍这事儿将我弟卖到牙行去了！”
“你住嘴！你个丧了良心的臭女表子！我要撕烂你的嘴！”刘氏早就想发作了，这会儿更是气的更甚，直接站起来就想去教训李素娘。
可这是在公堂上，沈子言自然不会放任她这般嚣张！
他刚一抬手，就有两名衙差抓住她的手将人按了下来。
听闻李素娘方才说的话，沈子言连忙找了大夫去查验李素昭身上的伤口，果不其然，如她所说，李素昭这些日子挨了刘氏不少打，从头到脚全身上下竟然没有一块好的地方！
身上也是大块大块的淤青，看着触目惊心，着实叫人心悸发凉！
就连大夫检验伤口的时候都一口一句太狠了太狠了！
李素昭的头上缝了一圈又一圈的纱布，隐隐还有殷红的血渍渗透出来。
待沈子言让大夫公布结果的时候，在场哪怕看热闹的村民，脸色都是为之一变，态度同方才站刘氏那边时，又不太一样了——
“刘氏！你身为养母，怎么能干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来！杀人犯法，打人同样也犯法！”啪！沈子言又是一拍惊堂木，同方才不一样，刘氏身上那股子嚣张顽劣的劲儿顿时收了大半。
她整个人一怵，站在台下浑身发颤。
她是第一次升堂，第一次被开堂审问，以往嚣张跋扈惯了，在村子里也是横着走的，可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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