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献祭”，这着实让我不悦。
我同他不认识，也不熟，即便熟到如我亲生父母的关系，又凭什么拿我去献祭？
真是恶心。
“不过你提到九龙渊，”卿萝继续说道，“此人倒也经常挂在嘴边，而且似乎和你也有上那么一两分关系。”
“这个中年男子，也提过九龙渊？”我说道。
“五邑城离九龙渊不远，他提到其实也不奇怪，不过将你和九龙渊联系在一起，你说这其中是否有什么？”
我沉默了瞬，说道：“这个中年男子，莫非叫行言子？”
“这一点我不清楚，那些仙娥从不叫他名字，只唤他先生。”
“先生？”
“嗯。”
我隐隐觉得，这个人也许就是行言子了。
边说边走，不知不觉已能看到吴家大房的院子。
我看卿萝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似乎要和我一起进去，不由说道：“你不走吗？”
“左右无事，我给你当个婢女，如何？”
“不太需要，”我说道，我转身朝里面走去，“你还是别进来了。”
我之前来过这里，吴家大少爷的府宅，比之吴挽挽的小院，着实要气派很多，不仅是规模，更还有伺候着的人手。
进去时我左右张望，脑中思衬大户人家的规矩，在想是走程序，还是直接去找唐采衣，再在她门口说一句求见。
好在我没有纠结太久，远远听到一个仆妇在喊“田姑娘”，我回过头去，三个仆妇快步走来，到跟前后热情问我来这里做什么。
我表明了来意，她们便领我去找唐采衣。
行走过程里，一个仆妇忽然用胳膊轻轻撞了我一下。
我朝她看去，却见她冲我眉梢一扬，笑得意味深长。
我顿觉反感，低声说道：“厉害啊。”
“那是，”她小声回我，“这是你此生永远得不到的快乐。”
“我觉得快乐，那才是快乐，我觉得不怎么样的，便不是快乐。”我说道。
“有个词，叫井底之蛙，”她一笑，“还有，夏虫不可语冰。”
“强行将自己所想安在别人头上的，可能才是真的不快乐，否则不会想要得到别人的共鸣。”
“哟？”她嗤声，“看不出来，嘴巴挺能说会道？”
“什么？”走在前面的一个仆妇回过头来看着我们。
“没什么。”我说道。
她冲我笑了笑，收走目光前，看了我旁边的仆妇一眼，一个询问的眼神。
我着实担心这个女人又要做出什么事情来，害了这个仆妇，好在她立即走上去，步伐和姿态与其他两个仆妇并无不同，连说话的语气和神采都看不出有什么不对。
如若不是她抽空回头，又冲我眨了眨眼睛，我差点以为她已经走了，还想去佩服这个仆妇“醒”过来的调整速度。
不过既然她要演戏，我便也奉陪，干脆装作不认识她，不再理她。
吴洛宅苑很大，远处水桥上一座水阁，我们过去时，遥遥闻到了一阵清雅茶香，有些甘甜，又有些苦。
一个纤瘦身影端坐其中，正在煮茶。
池塘上起了一阵小风，水阁的幔帐拂动，一派闲情逸致。
那些仆妇早早止步，两个伶伶俐俐的小丫鬟朝我走来，到跟前后福礼：“见过田姑娘。”
见这模样，也许有人事先跑来跟唐采衣说我来了。
唐采衣回过身来，看到我后扶着茶海起身，走下水阁。
她穿着一袭米黄色锦衣，衣上绣着深褐色花纹，大朵大朵，煞为好看，胳膊上轻挽的淡色披帛随风摆动，映着身后的水色，整个人显得剔透莹白。
到我跟前后，她微微福礼，说道：“田姑娘好。”
也许是吴挽挽跟我提过的原因，所以我现在的注意力几乎都在她的眼睛上。
真的如吴挽挽所说那样，唐采衣的眼珠子较小，眼白略多，其实应该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但却似蒙了层水汽，不是楚楚动人，泫然欲泣的水汽，而是暗蒙蒙，毫无神采，像被雾气遮蔽了一般。
我看了旁边的小丫鬟一眼，低声说道：“你让玉弓去找的人，是我。”
她顿然愣住，望着我的眼眸微微睁大。
我此行不是来套话的，而是想直接问清楚心中疑惑，所以不打算拐弯抹角，说道：“借一步说话？”
沉默一阵，她看向两旁的小丫鬟，让她们退下。
我随唐采衣上了水阁，她坐了回去，抬手示意我落座。
微风习习，茶海上茶具整齐干净，是一整套上好的穹州官窑金案瓷。
我在她对面有样学样的跪坐下来，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她，肤如凝脂，唇点檀色，一双拂烟眉微微上翘。唯一遗憾的是她的眼睛。
她垂下头，纤细漂亮的手指点过茶盖，轻搓茶叶，手法优雅漂亮，像皮影戏上的指法舞蹈一般。
“喝杯茶吗？”她说道，并未看我。
“好。”我应道。
“你竟然知道玉弓，”她的声音徐缓，边煮茶边说道，“你还知道多少？”
“那个溶洞是怎么回事？”
她手指微顿，抬眸看着我：“你看到了什么？”
“很多行尸，密密麻麻。”
她的唇角牵出一抹很淡的笑，笑意并未入到眼中，对我说道：“五邑城曾遭遇过尸群屠城，已过去二十年，加之官府一直封锁消息，许多世人都觉得是编造的，但田姑娘为巫师，应该愿意相信。”
“我信。”我说道。
她又垂下头，纤手在茶海上轻弄茶具，说道：“其实那溶洞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那日我在溶洞附近发现脚印，我便猜想有人来过这，我怕这个人看到了令她害怕的画面，会去外面传扬，到处去说，引得更多人去春鸣山一探，故而才让玉弓回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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