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师父也点头，“拿出来让我们看看。”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原清拾身上。
原清拾看了我们一眼，摇了摇头：“没有，七年前村里出了变故，不止婚书信物，绝大数的房契田产都被烧了，初九也是那年被歹人掳走的。但我是否为她未婚夫，相信初九心中比谁都清楚。”
所有人的目光有朝我看来。
我咽下嘴里的牛肉，微微点了下脑袋。
原清拾一笑，越过师父，抬手在我唇角轻抹。
我顿时僵住了，他要抹第二下，我忙抬手，将他的手挡掉。
“还很怕我么？”原清拾说道。
我没有说话，朝他的手指看去。
刚才那一瞬，之前的那种森寒之感又重新冒了出来，我似乎非常抗拒他的触碰。
“这位公子揩油的动作可真是娴熟。”丰叔说道。
原清拾笑着朝他看去，坐回原处，说道：“初九自小嘴馋，嘴边常挂着糕屑或糖渍，我练出来的。”
我皱眉，回头看向杨修夷。
他微垂着头，看不清神情，动作轻懒的往嘴里送了片青菜。
我捡起一个玉雪滚芝麻，闷闷咬了口。
“哦，这样啊。”丰叔随口应道，而后看向师父，聊起了几个纺织话题。
我心里面觉得怪怪的，不时会朝杨修夷看去，很害怕他会生气。
丰叔同师父聊了好一阵后，丰叔喝了口酒，朝原清拾看来，说道：“那什么，听闻你家中已有不少妾室？”
“嗯。”原清拾应声。
“几个？”
“四个。”
“四个，”师父皱眉，“不是说你们早早便有婚约吗，都知道要娶九儿了，你还要纳这么多小妾？”
原清拾微笑，说道：“我年长初九不少，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儿。”
他说的非常坦荡，似乎没有半点不对。
师父冷哼了声。
“哦，”丰叔淡淡道，“天地面馆里遇到的那个美人也是你的小妾吧，我们初九生得不漂亮，远不如她，不知你其他妾室姿色如何？”
原清拾朝我看来
“而且，女人扎堆的地方是非也多，”丰叔续道，“初九没什么心眼和肠子，她嫁过去应该没好日子过了吧。”
原清拾笑了笑，说道：“初九若不喜欢，我可以全部休掉。”
“你舍得？”
“舍得。”
“那些可是如花似玉的娇娘子。”
原清拾还是笑着，说道：“我非初九不娶。”
我咬着排骨，心里面很不舒服，这时有所感的抬起头又看向杨修夷，他的黑眸正望着我，没什么情绪。
我舔了舔唇瓣，皱起眉头。
他收走目光，去夹了块我正在吃的排骨。
“那你想过这些娇娘子以后怎么办吗？”丰叔说道，“就因为你的一己喜好，她们四人的命运就要天翻地覆，你当初将她们带回家时就没想过会有这么一日？”
“若初九不喜欢她们，我只能将她们赶走。”
“哦？”丰叔挑眉，“初九的喜好在你心中很重要？”
“自然。”
“那初九若喜欢童子之身，你又当如何？”丰叔说道。
师父和杨修夷噗的一声咳了起来。
原清拾笑着扭头望来：“你会么？”
“……”
所有人再度朝我望来。
我将排骨放回自己的碗里，说道：“她们又不是物品，怎么能任你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她们都是活生生的人。你先问问她们要不要走，如果她们想走，那便走，如果不想走的话，你还是别赶了。”
而且我并不想嫁给他，婚约是迟早得毁的，那些美人的命运着实不需要因我而改变。
“好，”原清拾笑道，“我一切都听你的。”
我点点头，这时想到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我说道：“我原来的名字，叫什么？”
他笑了笑，回过身去，端起酒盏：“等我们二人独处时再说，行吗？”
“为什么？”我不解。
“此处外人太多，不方便。”他笑道，神情不变。
“外人？”我说道。
随即我朝饭桌上的人看去。
杨修夷的筷子僵在那边，抬眸望过来。
师父在一旁明显有怒气。
丰叔的脸色更是难看到极点。
原清拾看向师父，温声道：“尊长见谅，初九身子天生古怪，你们朝夕相处应不难发现，中间太多秘要，我实难告之外人。”
“够了，”我说道，“不准再说他们是外人。”
“可他们于你我而言，本应该就是外人，我并没有……”
“你别说了！”我不悦的打断他，“他们不是外人！”
他一顿，脸上的笑容止住了。
“天生古怪，”杨修夷终于再度开口，说道，“你说初九的身子是天生的，不是发生变故才导致的？”
窗户微敞，清和晚风吹来，灯火摇曳，满厅没有声音，都静静的看着原清拾。
原清拾则似笑非笑的望着我，眼眸深不可测，片刻，他回过头去吃东西，没有说话。
“到底是不是？”我问道。
他兀自吃着东西，不吭一声。
我咬住唇瓣，收回目光。
丰叔笑了笑，转向师父，和他又聊起了酿酒。
之后，原清拾再也没说话。
漫长的晚饭终于结束，丰叔差人去给花戏雪准备厢房，带着夏月楼和花戏雪一起走了。
原清拾问我可否陪他园中小逛，我点头答应，师父和杨修夷一言不发的远远跟在我们身后。
雨已经停了，我们缓步踱到河边，有座流水小桥，原清拾在桥上坐下，拍了拍一旁：“来。”
桥面干的差不多了，我过去坐下。
桥下河水潺潺而过，我的双脚悬在上面，微擦着水面，隔着鞋底都能感受到那阵清凉。
师父和杨修夷远远站在河边，没有上桥，晚风吹得他们头发微扬，颇为诗意。
“你看这片叶子，”原清拾从水里捡起一片树叶，手指转动着它，说道，“离了树枝后，因水载而四流，它与水亲和无可厚非，可到底还是片叶子。”
我听出他的意思，没有接话。
“我不该怪你的，”他又说道，“毕竟你现在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将双脚收回石桥上，抱住膝盖：“你是不是能告诉我，我叫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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