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姜是老的辣”，凤耀现在才明白楚老将军也真是一番“苦心”啊。父皇还未退位，就已经要打算着让楚青禅在太子与自己之间寻找靠山了。
但此番想明白了，凤耀觉得这楚夫人的茶就更不能喝了。
暂且不说自己与太子之间亲厚还是疏离，单单太子把自己推出去做这份接待云擎国使臣的苦差，也看出太子与自己总不会是一队的。将来太子登基，只怕就是自己离京之时了。楚老将军这算盘打的确实精，但也是太早了。
凤耀一番思量不过是微微闪神的功夫，继而浅笑道：“区区几支香而已，是凤耀自小便会的小本事，原本也是闲着无事做来玩儿的，能帮了楚夫人最好不过了。楚夫人若是为此事挂记心上，凤耀才更是过意不去。而且云擎国使臣将到，凤耀实在还有要事不能脱身。楚夫人的心意，凤耀感谢了。”
楚夫人是诚心表谢，但也不便强求。听凤耀说成这样，只好躬身相送。
凤耀这才回到轿中，命人起轿回府。
楚夫人再回头，就见儿子楚青禅一双眼睛还看着凤耀远去的轿子，眼中的失落与神伤更加的分明。
楚夫人叹了口气道：“青禅，母亲知道你的心思。但今日一见方知，母亲为你打算的没错，这位长公主实在非你良配。只怕你祖父的心思这次也未必能周全了。这位凤珏国的长公主，非庸庸之流，实在是不简单啊。至于将来……你能安心做一名臣子就好。”
楚青禅心中还微微酸涩，虽然从未怪过母亲在凤耀离开之时为自己定下亲事，让自己没有机会等凤耀回来。但此次听母亲这样说还是微感诧异。又看了一眼凤耀轿子离去的方向，悠悠道：“青禅知道祖父与母亲的苦心，当与太子交好，尽心辅佐太子才是。”
“青禅，你错了。”楚夫人摇头道：“你要忠的可不是太子。”
楚青禅瞪圆了眼睛，愣愣的看着母亲。心中惊讶万分：若是自己不忠心辅佐太子，难道……难道还是要辅佐这位长公主？！！
楚夫人这才道：“你虽在山中拜得名师，能武艺超群、精通兵法。可你毕竟初入官场，不懂为官之道，更不知为臣之忠义。你要忠的应该是皇上，当今只有一位皇上。”
楚青禅惊出一身冷汗，连忙点头道：“是了，青禅明白，青禅自然是最忠心于皇上。但百年之后……”楚青禅的意思是：皇上总有百年之后，自己跟着太子总是没错的。
“百年之后，你还是要忠于皇上。”楚夫人大大的摇头，看来儿子真的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只是不知道等他慢慢的懂了，还来不来得及。
话已经说到如此，总不能再往深了去挑明，楚夫人看了看左右，好在都是楚家忠心的家奴。而且这里是街角，母子小声的说一番话不会引人注意。若是隐于书房，低声教授，那才怕隔墙有耳呢。
凤耀回到公主府，将身上的宫装换下来，坐在花园的亭子里喝着梅子酒。渐渐的，酒意晕红了脸庞，月亮也慢慢地升起，让这花亭里满是馥郁的花香与朦胧的月色。
多日的忙碌也总算是有个空闲，只等着云擎国使臣的消息便好了。算算日子，真的是要到了吧。只是奇怪，为何一直不见有探子回复准确的消息？
“公主，吃些点心吧，这梅子酒喝多了上头。”绿萝见凤耀独自喝的高兴，但还是怕她醉倒了头疼。
凤耀捏起一块绿豆糕咬了一口，问绿萝道：“你们姐妹跟着我有十几年了吧？有没有些腻烦？”
“公主哪里话呢，醉了吧。我们姐妹就是要一辈子都服侍公主的，哪里能有个腻烦呢。何况公主是难得的好主子，就算是紫樱多嘴，我又太懒都从不怪罪。”绿萝拿过一个小凳子坐在凤耀的身边，一边给她捶着腿，一边笑着说道。
“那可不一定，你瞧瞧紫樱，也多大的人了，却总还是口没遮拦。这么多年不见收敛，怎么反而越发的厉害了。”凤耀笑着啐一口，又道：“我不怪她有口无心，其实我最怕那有口有心之人啊。”
“她哪里有心，家里都说她跟着主子是福气呢，可她偏偏总惹主子生气。”绿萝也觉得这个妹子有时候太多嘴，平白的招惹不少的是非，但又劝道：“求公主宽心，其实紫樱也是想着能给公主解闷。她八成是装傻充愣，故意给公主逗乐呢。”
“哈哈，故意，真是怕她故意呢。”凤耀也笑起来，手里的梅子酒又大口的喝一口，笑道：“过些日子囡囡真的来了，难道她要和囡囡比痴吗？我看你应该管管她这性子了，再这样放肆下去，我定不饶她。”
“是了，我知道，一直管着呢。有时候恨不得把她的嘴巴缝上。”绿萝说着紫樱的不是，却是一心的想要袒护。
凤耀“嗯”了一声，又喝了口酒。不知道是不是酒意真的上了头，竟然闭起了眼睛，斜靠在花亭的廊柱上，像是睡着了一般。
绿萝悄悄的起身把凤耀手里的酒壶拿下来，又燃起一只薰香，把蚊虫驱走，就坐在凤耀身边给她打着扇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凤耀忽然开口道：“其实我知道，你们家里还是想脱了奴籍的。只是陈家不肯放。”
“啊？”绿萝本来以为凤耀睡着了，突然听凤耀开口吓了一跳。但听凤耀这样一说，也悠悠叹了口气：“我们是陈家的家奴，又被陈家给安置到了几位有头面的主子身边，要是脱了奴籍，谁来伺候主子们呢。”
绿萝的话没错，不止她们姐妹二人给凤耀做了贴身侍女，她们的一个哥哥做了太子的马童；另一个堂妹是楚贵妃身边的宫女，虽然年纪小还没做到一等大宫女，但总是陈家送去的人，不会太埋没了就是。
可若是真的脱了奴籍，这些主子谁来伺候？何况主子的近身奴才不是不好当，而是因为知道太多的秘密，让你脱不了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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