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姑姑最听不得秦幽说这话。
前几日李旺来的尸体被人带回秦家时，秦幽对她说的那句话，害得她每天夜里都辗转难眠！
如今秦幽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下场，人都被绑了，待会儿就要成为让小姐续命的药引子，她还在这里装神弄鬼做什么？
厉姑姑抬起手，一个巴掌就狠狠招呼在了秦幽脸上！
‘啪！’
厉姑姑这一巴掌，打得秦幽脑袋一偏，嘴角瞬间溢出了鲜血。
但这点疼痛对秦幽而言算什么呢？
就连蚂蚁的那点力道都比不上。
她的目光缓缓移动，一点点掠过跟前几个大汉，慢悠悠落在了厉姑姑脸上。
那一瞬，她的眼睛里溢出了奇异的光！
没有一丁点的委屈，没有一丁点的难过，没有一丁点的痛苦！
而是，带着血腥的兴奋！
秦幽伸出舌头，舌尖缓缓卷起嘴角的鲜血。
啧，真新鲜。
“厉姑姑，你可知道，已经有好多年……没谁敢动我了。”
“你是这些年的第一个。”
“也，会是最后一个。”
刚才打秦幽脸的快感就这么瞬息消失无踪，厉姑姑只觉得自己似乎站在无尽的冰窖里。
她重重呼吸了半晌，这才颤抖着手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刺绣方巾，揉成一团，然后往秦幽嘴里一塞。
秦幽也不反抗，由着她塞，从头到尾，看着厉姑姑的一双眼睛都泛着厉色寒光。
一旁，秦老夫人看着秦幽，左手的菩提子手持在她的指尖拨动得更快了。
“这样……也好。”
说着，她慢慢转开眸子，看向柳梦芸：“梦芸，接下来的事，便由你看着吧……”
话落时，许嬷嬷已差使人搬了张椅子过来，她徐徐往椅子上一坐，就闭上眼睛开始低低诵经，似一瞬间超脱外物，这院子里所发生的一切，皆与她无关。
这时，柳梦芸朝着秦幽走了过来，她看着秦幽的一双眼睛，轻轻一叹，双目之中，似有慈爱流转。
“秦幽，你也别怪母亲，不是母亲心狠，实在是……你的确是个不成器的。你妹妹才学气质皆在你之上，母亲如此做，也是为了秦家的未来。你放心，母亲会永远记得，你是为了秦家大义献身，待你身故，母亲定会好好为你办一场法事……”
听到‘身故’两个字，绿合便拼命地挣扎了起来，喉咙里不断发出呜咽的声音。
柳梦芸嫌她吵，摆了摆手：“把绿合关屋里去，这丫头是个忠心的，待今日事情了了……便让她去陪大小姐便是。”
得了令，两名护院拽着绿合，把她直接丢尽了主屋，待房间门关上，柳梦芸这才转身看向白神婆：“白神婆，接下来的事，便麻烦您了。”
白神婆手里拿着个有些像鸡毛掸子的东西轻轻一挥：“放心吧夫人，今日之后，秦家必定会因二小姐一飞冲天！”
紧接着，白神婆让人搬了个两张躺椅放在院子里，再扶着秦舒菀和秦幽分别躺了上去。
再然后，她拿着鸡毛掸子在地上画了个圈，又让人沿着这个圈，将她带来的石子绕着圈摆上。
等最后一颗石子落下，白神婆拿着奇怪的鸡毛掸子，围绕着秦舒菀和秦幽开始跳起了奇奇怪怪的舞，一边跳，嘴里还一边疯疯癫癫地念叨——
“双生有灵，有灵双生，双魂聚散，双魂归一！”
“双生有灵，有灵双生，双魂聚散，双魂归一！”
……
就这样念了一遍又一遍之后，白神婆猛地双目一瞪，颤抖着身子倒在了地上。
白神婆这样子可把周围人吓了一跳，尤其是柳梦芸，更是紧张地抓紧了厉姑姑的手。
好在半晌，白神婆突然四肢齐齐一蹬，接着徐徐爬了起来。
白神婆看着柳梦芸，抬手就道恭喜：“夫人，恭喜了，刚才我这老婆子和天神交流成功，我问天神，可否让这姐妹倆神魂合一，天神对我说‘可’。这也就是说，今日，我们的计划可以继续进行，二小姐定会长命百岁。”
“当然了，夫人心里也不需要有任何的愧疚感，因为大小姐也并没有真正的死去，她只是用另一种方式，和二小姐融合在了一起。”
柳梦芸大喜过望，原本她心里还有一点小疙瘩，眼下这点疙瘩是彻底没了！
“白神婆，您且继续！”
白神婆呵呵一笑，放下鸡毛掸子后，左手拿出了一个银制小碗，右手拿了一把匕首，慢慢走向了秦幽。
她抬起了秦幽的胳膊，看着秦幽笑了笑，再把小碗摆在了秦幽手腕的下方，小碗刚落地，她手里的匕首就猝不及防地划破了秦幽的手腕！
鲜血，瞬间溢出，一滴一滴落入了下方的银碗里。
秦幽没动，就这样偏头看着秦舒菀……
对面，秦舒菀迎着秦幽的目光，总觉得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此刻的秦幽，似乎是在看她，又似乎不是。
但她很快便摇头，将这种感觉抛之于脑后了。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银碗上，平日里的温柔伪装瞬间崩塌了个干净，缕缕癫狂，徐徐溢出。
秦幽！你活该！这些，本就是你欠我的！
今日之后，秦家再无秦幽！只有她秦舒菀！
……
与此同时，顺天府。
一名穿着孝服的老妇，站在顺天府的门口，手持鼓锤，一下又一下地敲响了门口的鸣冤鼓！
鼓声沉沉，很快引来了无数百姓的围观。
就在鼓声第十六次落下之时，不远处的转角，两辆轿子一前一后地拐了过来。
很快，两辆轿子先后停下，前方的蓝色轿子里，顺天府尹曲文长率先走了出来。
瞧见门口的老妇，曲文长不由得眉头深索。
很快，他拎起自己黑色的官服，大步上前：“李氏，前几日你来报官，我便说过，你这报官毫无依据，一切只是你个人猜想，无凭无据，即便是我顺天府也不能带人抓人！此番你击鼓鸣冤，若真有冤情查出还好，若无，你可是要吃三十大板的！”
李氏这次显然是有备而来，听到曲文长的话，她放下手里的鼓锤，双膝一弯直接跪下，然后便疯狂地磕响头！
“曲大人，我发誓，我儿李旺来就是被秘书监的大小姐秦幽害死的！我儿死不瞑目，求曲大人为我儿伸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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