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楼听了之后，十分无语。
看来，这重名……有时候真的可以害死人。
“当然，如果是一个细心的护士，她还是能辨识出来，因为上面还有一些不同的信息……”
江曼殊继续讲述着。
或许，这些事压抑在她的心太久太久，现在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人。
虽然花小楼当时还小，但正因为这样，江曼殊才可以肆无忌惮。
或许在她的心里，已经将花小楼视作亲生儿子一般。
也算是一种精神上的寄托吧。
“你不知道，回国之后，我来到地方医院，我疯了一般，说要找害死我儿子的人拼命。
领导劝我，说人生不能复生，现在不是拼命的时候，而是解决问题。
我说，怎么解决？赔我很多很多钱？再多的钱有什么用？能换回我儿子的命？
我的前夫也来到医院，他不仅没有安慰我，还愤怒地指责我，说我没有管好儿子，说我只顾着挣表现，升官……
还说当初就不应该把儿子交给我，说我根本不配做一个母亲……”
“他怎么能这样说话？”
虽然花小楼当时还小，便也明白一些事情，气愤道：“明明是他不对在先，否则，你们又怎么会离婚呢？”
“唉！”
江曼殊叹了口气。
“没错，当时我也是这么骂他的……可是，后来我慢慢意识到，或许，我也有错。”
“你有什么错？”
“傻孩子，你还小……有些事，你不会明白的。”
江曼殊苦笑道：“夫妻之间，也是需要一些家庭的温暖的。那时候，正是我事业的黄金期。
其实，我并不是说，要想升迁什么的，只是单纯地喜欢我的事业，我努力地学习、进修，治病救人。
你很清楚，我在外科方面还算是颇有成就。战士们受了伤，他们需要救治，每延误一分钟，都有可能让伤势恶化……
我热衷于事业，而忽略了家庭，有时候，几天几天不回家，或者，回了家，没说上几句话，又匆匆走了……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他感觉到空虚失落吧，这才跑去找了另外一个女人……”
说到这番话，花小楼不由若有所思。
“那……那我的母亲她……她也是这样？我父亲经常不在家……”
“没错，你的母亲也有这方面的因素。不过我还听说过，其实，她主要是嫌弃你父亲不顾家不说，还赚不了多少钱……”
“唉，管她了，反正我也不想认她。”
花小楼叹了口气。
又问：“后来呢，后来医院的事是怎么解决的？”
“后来……因为部队施压，而且当时部队的专家也抢救我的儿子，他的话具有权威性，他证实了我儿子就是因为青霉素过敏。
后来，在部队与地方卫生部门的联合调查之下，医院一方不得不承认了他们想要掩盖事实的真相。
那个护士……跳楼身亡。
如果仅仅只是一件普通的医疗事故，或许医院一方找出两个替死鬼，再赔点钱也就算了。
但是，我一分钱都没有要他们赔。赔再多的钱，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
我缺那点钱花吗？
重要的是，我怎么忍心去用那笔钱？”
这一点，花小楼倒也能够理解。毕竟，江曼殊在部队的身份比较特殊，是个出色的外科专家。
她的待遇和福利都相当不错。
而且她不像别的女人那样，成天追求名牌、追求奢华的生活，美容、整容什么的。
她的生活很简单。
大多时候都吃住在部队，衣服也很少买，要么军装，要么白大褂。
也就是说，收入高，开支小。
对于她这样的女人来说，金钱的概念是很模糊的。
她所追求的，是一种精神层面的生活，而不是物质享受。
“我拒绝了他们的赔偿方案，要求他们给个说法，要求从重处罚……”
“一开始，医院方面派出代表向我道歉，准备敷衍了事，说什么他们将会对相关人员作出严肃处理，该开除的就开除……”
“我不依，因为他们在明知道我儿子的身份，明知道是部队家属的情况下，都敢这样瞒天过海，那么普通百姓呢？
他们在依仗什么？真的以为没有人能治得了他们？”
说到这里时，江曼殊的表情变得十分震怒。
“不是我这个气量小，换作谁，都难以接受。我的儿子，因为他们的失职而死。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推卸责任。
接下来，我的母亲也死了，那个护士也死了，三条人命，他们竟然轻描淡写就想揭过，想用钱来砸我。
呵呵，他们真的以为，这个世界上，钱能解决一切？不，我一定要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后来，我的一个老领导终于知道了这件事，他愤怒了！
他不顾年岁已高，跑来找到我，在详细了解了整个事件经过之后，他更是愤怒，竟然直接将这件事汇报到军委。
军委十分重视，当即派了一个调查组下来。这下子，可就查出了不少大问题……
最后，这家医院直接被降了一级，从院长到医生，揪出十几个蛀虫，开除的开除，坐牢的坐牢……”
“太好了！”花小楼不由欣喜道。
“不，其实我的心里一点都没有感到解气，反而更加沉重。因为，从这起事件中，我看到了太多的黑暗……
算了，不跟你讲这些了，你还小，不能让你过早地接触这些阴暗面。”
“没事的！”
花小楼懂事地说道：“就像白天和黑夜一样，有阴暗的时候，也有光明的时候。比如干妈，大家都夸你像个仙女……”
“噗！”
江曼殊含着泪笑了。
“你这孩子，到底是人家夸的还是你夸的？”
“真的啊，大家都夸你呢。起先我不是说了么，还有不少人暗恋你呢……”
“去去去，小屁孩子，别跟我说这些。干妈都三十多岁了，再过几年就老了。”
“哪能啊？不过干妈，你就打算一直这样一个人啊？”
“是的，干妈不打算再结婚了。其实，我现在已经习惯一个人了……”
花小楼眨了眨眼，似乎明白了一点什么。
“我知道了干妈，你一定是放下下自己的事业，怕结了婚，没有办法照顾家庭，然后又出现以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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