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学费，亏你还有脸问学费！你贴补你弟弟的时候怎么没想着孩子没有学费！？”苏佑良指着张桂枝的鼻子尖吼了起来，“你看看她穿的这叫什么？像个高中生该穿的衣服吗？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干什么去呢，你们娘俩这是想把我这张老脸丢尽呐！”苏佑良气的伸手在自个脸上拍了两巴掌。
苏夏坐在旁边一直不吱声，吸溜溜把一碗稀粥喝了个精光，手里最后一口大饼稳当嚼烂咽进肚里，这才站起身，将苏佑良扶着坐下。
“爸，不就十几块钱学费嘛，别发火，我这有，我给妹妹拿，一会上学的时候我就给她。”
苏佑良拍拍苏夏的手，更觉得一肚子歉疚，孩子上学靠自个挣钱不说，还要负担妹妹的学费。
一家四口人，两个大人都在家干等着个孩子挣钱，越想他这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张桂枝一双小眼，溜溜转了几下，一抽鼻子哭了起来，“我这命咋就这么苦哇，嫁过来就没过上一天好日子，辛辛苦苦帮别人拉扯孩子，到头来也不落个好，自个孩子连上个学都要看别个脸子！”
苏蓉一看张桂枝哭上了，也拧着个衣角站在一边抽嗒起来。
“你，你还有脸哭！”苏佑良刚压下的火气腾的就起来了，要说为了苏蓉穿了条旧裙子他本也不至于发这么大的火。
昨天下午他觉着身子好了不少，寻思着上外头溜哒溜哒，没成想刚出门就听到左右几个老娘们在扯老婆舌，细细一听扯的正是苏夏前些日子说的谁家的妇女叫傻子给欺负了的那件事。
再竖起耳朵一听，他都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千想不到万想不到，那个叫傻子欺负了的人竟然是他媳妇！
他在家里躺了这些日子，头顶都长出一个呼伦贝尔大草原了！他却还跟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呢！
回到家他本想找张桂枝发作一通，但转念一想，苏夏天天忙里忙外的不容易，他别再给孩子添堵。
刚刚苏蓉穿着那样一条裙子，一下就把他的火给勾起来了，这真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这要是苏蓉再出点啥事，他这老脸可就真别要了！
张桂枝心里有鬼，被苏佑良吼了一嗓子也不敢再吭声，干坐在那抹着眼泪。
“爸，别吵了，别生气了，您回屋里躺会，我给你把饭端屋里吃，我这还赶着上学呢，您可别闹了！”苏夏一句话就把苏佑良的火气压下了多半，苏佑良干咳两声，进了屋。
苏夏把饭菜端进屋，又赶忙退出来，苏蓉还跟个傻子一样杵在那抹眼泪，
“还不赶紧把裙子换了去，还不知道爸为啥生气啊！你看看这领子，看看这袖口，这是好人能穿的吗？”
是好人能穿的吗？张桂枝瞪起眼来，这裙子可是她的，不是好人穿的这话什么意思？
可她偏就是瞪起眼也说不出话来，苏蓉的学费还得指着苏夏掏，她也怕刚进屋的苏佑良听到她嚷嚷再冲出来抽她！
苏蓉抹了抹眼泪，气的撅着嘴一跺脚进屋换了件小碎花的衬衣和齐膝的短裤出来。
本想着开学第一天，穿的漂漂亮亮的在同学面前也有面子，这回倒好，漂亮衣服没有，脸上倒多了五个漂亮的巴掌印。
苏夏看着苏蓉脸上那五个通红的指印就想笑，这一巴掌苏佑良不知道是用了多大的力气，估计顶到中午放了学都散不了。
闹了这一通时间也不早了，苏夏拿了书包扯着苏蓉就出了门，苏蓉连饭都没吃上，背着个书包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的跟在后头。
气死了真是气死了！苏蓉走在后头一个劲儿的拿眼睛瞄着前头的苏夏，她要是有苏夏一半好看，也不用费心思在穿什么衣服上。
她要是有苏夏那一头漂亮的卷发，就算随便穿什么，也能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可她偏偏就跟张桂枝生得一般无二，圆饼子脸还肿眼泡，眼睛小的就像在馒头上掐了两条缝。她恨不能自个拿刀割出个双眼皮来，好歹也能显得眼睛大些。
“苏夏！”一个身影雀跃着跑到苏夏身边。
“小茹！”苏夏扭头一看来的正是孙小茹，两人亲热的挽起手来。
苏蓉被两人挤在后头就像个跟班，心里更是窝火。
“苏夏，你怎么不去找我复习了？”孙小茹拉着苏夏两人亲密的倒像姐俩。
“哦，我现在找了份工作，我爸病了，家里一下没了收入，我想上学就得自己挣钱了！”苏夏说着轻叹了口气。
“啊？这样啊，那你爸病的很严重吗？”孙小茹一脸同情。
苏夏点点头，“挺严重的，一年半载的是上不了班了，单位给我爸办了停薪留职。”
“怎么这样啊，好歹也是国营的大单位！那你该多辛苦啊！”孙小茹情绪也低落起来。
“不过没事，我上班那的老板很好的，还给我找了个补课的老师呢，我慢慢补没事的。”苏夏一笑脸上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那你后妈呢？她那么大的人了怎么不出去找点事做！”孙小茹早就看苏夏的后妈不顺眼了。
苏夏轻轻扯了下孙小茹，眼睛瞄了下身后，孙小茹这才发现她俩身后还跟着个人，
“她是谁呀，你后妈生的妹妹吗？”孙小茹压低了声音问到。
苏夏点了点头，孙小茹扭头扫了苏蓉一眼，满眼都是鄙夷，
“长得真丑，跟你一点都不像。”
苏夏心头暗道，苏蓉跟也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又怎么可能长得像!
“她今年是上高一吧，那她上学的学费该不会也是你出吧！”孙小茹小声嘀咕到。
苏夏无奈的点点头，“是啊，现在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挣钱了，谁叫我的长姐呢，供妹妹读书也是应该的。”
两人嘀咕的声音虽然小，苏蓉却听得一字不落，心里头就跟吃了个苍蝇一样，吐不出又吞不下，呕的想死。
好容易挨到了学校，苏夏把苏蓉扔在校门口就走了，等苏蓉回过神来，才想起来，苏夏根本没给她留交学费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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