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说话呢？有钱了不起啊？”
李母眼睛一瞪，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恨不得当场哭嚎些什么。
她不由嫉恨起了姜莹莹。
她家闺女有什么不好？至于推三阻四的吗？
只不过有点小钱而已，要不是看上那孩子有点潜力，她还不稀罕呢！
只是……现在她走错一步，没想到对方家长真的一点口都不松，把事提前闹大，现在是骑虎难下，让对方把她拿捏住了。
“李文君家长，我听说你也是个老师吧？”刘老师实在都没眼看，敲了敲桌子提醒道：“做老师的，起码讲点理。”
“我怎么不讲理？可怜我闺女她……”
“我今天把话撂到这里了。”姜莹莹毫不犹豫地打断她，“我家孩子喜欢谁都行，但是不能是李文君，我不许她和我家孩子多接触，你想都不要想。”
“你！”
“妈！你别说了啊！”
门猛地被撞开，李文君满脸泪痕地冲了进来，声嘶力竭地大喊，“我还要脸！我要脸呢！你别说了啊！”
属于少女尖利的嗓门，让姜莹莹忍不住皱了下眉。
“我是为了你好啊？”李母不可思议地质问道：“你这死丫头，我还不是看你喜欢那小子，我才想办法帮你……”
“我不要！我不喜欢他了！你不要闹了！”
李文君感觉自己都快喘不过气了。
她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她的亲妈闹成现在这样，不是为了搅和她的感情，居然是想直接逼他们订婚！
这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来说，太奇怪了。
喜欢的男生用那种鄙夷又古怪的目光看着自己，自己的亲妈还在办公室里，说着一听就可笑的言辞。
这一切都将李文君的自尊完全击垮。
羞辱，羞愧，难堪……
她哭得几乎说不了话，嗓子充血，满脸通红。
而李母因为闺女没跟自己站在一起，更加恼火了，当着老师的面，就开始污言秽语的骂起来。
办公室里可不止刘老师一个老师啊。
“李文君家长，这位家长……”刘老师哪能想到这人这么离谱，竟然真的当着自己的面骂。
她虽然平时不苟言笑，偶尔也要教训几句学生，但从来知道底线在哪里。
哪有骂女孩那些脏字的！
“景彦，你带她出去吧。”姜莹莹无奈地揉了揉额角。
她现在严重怀疑这女的更年期。
眼看小姑娘都快撅过去了，她没那么冷漠，虽然不希望李景彦跟对方接触，但眼下让他把人拉走是最好的。
“……跟我走吧。”李景彦点了点头，看向李文君的眼里也划过一丝悲哀，整个人抗拒的气质倒是淡了。
他微微低着头，让开身子，给李文君让路。
“不用。”李文君吸了吸鼻子，冲姜莹莹深深地鞠了一躬。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给你们添麻烦了。姐姐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喜欢李景彦了，我现在已经明白了，我配不上他的。”
“……我说的话不是冲你的。”姜莹莹心里无奈一叹，知道对方是听见了自己刚才的话。
天可见怜，她就是不希望造成眼下的局面。
少年时期的悸动多可贵啊……
“谢谢你，但我确实不配。”
李文君摇了摇头，然后对李母道：“妈，你还是走吧，像人家正常的家庭，不会愿意要一个出不起嫁妆，还没爸的女人当媳妇的，我嫁不了好人家，我会努力学习，以后不会让你缺钱的。”
她努力说着贬低自己的话，希望母亲将怨念都发泄在自己身上。
反正也无所谓了，父母是没法儿选的，她摆脱不了她妈，她妈如果是疯子，她只能陪着一起疯。
只是……她就不拉其他人深陷她家这泥潭了。
“你胡说什么！你怎么就嫁不了好人家了？你怎么不好了！”李母也急了，就算她算计，她唯利是图，也是因为她无比坚信女儿的优秀。
怎么能这么贬低自己！
“我说得又没错。”
李文君目光幽幽，“我不是什么好人，你也别算计了，讨不到好处的，人家也不是傻子。”
她整个人看着死气沉沉的。
在场所有大人都被镇住了。
刘老师的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毕竟这只是个孩子。
“李文君家长，你还是注意你的言辞。”她抿了抿唇，对上李文君绝望到平静的眼睛，一时无言。
几乎不知道怎么劝。
李母嚣张高昂的气焰，终于蔫了下来。
“我这都是……”她刚嘟囔出几个字，李文君就猛地瞪住她，大眼睛黑白分明，几乎神经质。
她张了张嘴，到底是没说话。
因为李文君的介入，这场谈话没有结果。
不过看对方的态度，应该是要熄火了，再加上刘老师也担心再闹下去，李文君要出大问题，态度坚决地表示，要直接压住学校里的流言蜚语。
虽然是下下策，但也绝不允许人再胡乱传了。
“莹莹姐，你怎么了？”
一出校门，李景彦就忍不住问道。
姜莹莹从刚刚开始，情绪就低落极了，打眼一看就能看出来，她鲜少有这种模样，让人不得不在意。
“唉，我就是想着，这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母亲都爱孩子的，尤其是那种无私奉献式的爱。”
都说母爱伟大，可却忽视了母亲也是个普通人。
贪婪，短视，偏见，无处不在。
爱在这种人眼里，是有条件的东西。
“我真的没想到，要闹成这样子，尤其是不想李文君这小姑娘变成刚才的样子。”
亲口说自己多么多么差，不亚于自抽嘴巴。
对于自尊心最强的少年人，这多让人难过啊。
姜莹莹一想起李文君茫然绝望的眼睛，就觉得很不忍。
“你是个善良的人，但像你这样的人，很少。”李景彦推了下眼镜，犹豫片刻才道：“我很幸运遇见了你，而她不太幸运。”
“不过，你不是神，救不了所有人。”他几乎温和地说道。
“我当然知道啦。”
姜莹莹长叹一口气，不可否认，她在刚才真的动过帮李文君一把的念头。
可转念一想，她又能帮什么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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