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板，你嘴上说得好听，可你这么没人情味，我们难免会害怕啊！”
乔伟假惺惺地说道：“以前徐老板跟我们是兄弟似的，好得很，现在来了这儿，就感觉冷冰冰的，我这就是浑身感觉不对味！”
他是这条生产线上的老油条了。
徐文磊最早开始组建的时候，他就是第一个申请调来的，仗着自己先入组，三下五除二换成了个小组长，从此以后就是偷奸耍滑，能不做事尽量不做。
而姜莹莹搞得这一出，什么一切按她这里的规矩来，让他感觉到危机。
按这里的规矩来，他还怎么弄到好处！
“你们也这么觉得么？”
姜莹莹想了想，不急于回答，反而问其他人。
其他人互相看看，现场寂静片刻，才有人不太好意思地开口。
“是……是有点，就姜老板你弄得特严肃，我们都有点害怕。”
“对对对，就啥子生产线啊，研发线的，以前我们都是大家一起想啊，这样一搞，好像我们这些人低别人一等似的。”
“还有啊，就是那啥考核，俺们也不太识字，这咋办啊！”
“还有那个，岗位不能给别人，我还想着等嫁了人，就把工作给我弟呢，他也好娶媳妇！”
陆陆续续的，有人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姜莹莹耐心地一一记录。
“好吧，针对你们的问题，我给个答复啊。”
“首先，关于制度的问题，我手底下并不是只有一个厂子，在其他地方我还有，所以为了方便管理，这套制度是一直沿用的，你们别担心会有问题，其他好些人遵循这法子好几年了，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姜莹莹对此很有自信。
“其次，是考核的事，也不是要考写字的，主要查一下你们的到岗情况，工作情况，和对产品的了解，其实不难的。”
“最后……”
姜莹莹环顾一周，找到了那个说想把岗位让给弟弟的人。
那是个年轻的姑娘，面相朴实，目光很踏实的感觉。
“如果是想照顾弟弟妹妹，为什么不让他们认真学门手艺呢？难不成还要扶一辈子？”
“更何况，谁说结了婚就不能工作了？我这生意就是结婚之后办的。”
“你们要相信，女人和男人没什么不同，都是要成家，也要立业的。”
她边说着，脸上始终带着笑意，显得自信而笃定。
姜莹莹的确有一种让人忍不住信服的魅力，几年的沉淀让她增加了更多的阅历，也更懂得如何获得别人的支持，即使是不太赞成女人抛头露面的人，都被她的话镇住了。
“我，我……”那姑娘涨红了，眼睛亮亮的。
她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话，心里怦怦直跳，却说不出为什么。
真好啊！她也想像东家这样！
“还有问题么？”姜莹莹问道。
“没了，姜老板，咱们什么时候可以签合同啊？”
虽然有些人担心姜莹莹太过强硬，但也有人就喜欢她干净利落的一面，当即有好几个人表态，也带动了更多了纷纷表示，要当场签合同。
“你们直接上楼就行了，有人在办公室等你们。”
姜莹莹挑了下眉，“也顺便认认脸啊，那个人是我助理，平时我不来厂里考察，她会替我来。”
在底下浪费的时间，比想象中要多，樊圆圆别是等着急了吧？
“好咧！那我上去了哈！”有人乐呵呵地上楼。
渐渐的，在场少了一多半的人。
“乔伟，张谷山，赵理……”
姜莹莹眨了眨眼，一口叫出了始终站在一起，窃窃私语的几个人。
见他们面露惊讶，她笑道：“久仰大名呢，早就听师兄说了，几位是元老级的人物。”
事儿没干多少，但仗着工龄大，难缠得要死，称得上一句老而不死为贼。
“咳咳，姜老板。”
几个人互相使了个眼色，跟姜莹莹打了个招呼。
“怎么？还不上去签合同吗？”姜莹莹不解道。
张谷山搓了搓手，腆着脸笑道：“这不是……还想再谈谈嘛。”
“毕竟我们都是工厂的老人了，好多习惯改不过来，既然这生产线上都是原来的人，其实何苦要改呢？还特别麻烦，其他人无所谓，但我们几个……姜老板，不如保持原样？”
保持原样？
真敢说啊这些人……
要不是场景不合适，姜莹莹都忍不住要给他们鼓个掌。
不要脸到这个地步，也是罕见的人才了。
“那你们的原样，是什么样呢？”
姜莹莹柔声问道：“是九点上工，你们十一点半到岗？”
“还是指挥别人不工作，帮你们接送自家孩子？”
“或者拿了别人的好处，把货卖给原先没签合同的人？”
她每说一句，这些人脸上的笑意就淡一分，到最后，反而是姜莹莹笑得愈发灿烂，而他们都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以为我师兄没发现吗？不是的，他早就知道了，只是不方便动你们。”
徐文磊厂子里的风气早已定型，一时半会是改不过来的，他们跟厂里其他人沾亲带故，实在不好处理，只能睁只眼闭只眼放过。
但姜莹莹却没有这个顾虑。
“实际上，你们不愿意签正好，我也没空养一群害虫。”
似乎终于耗尽了耐心，姜莹莹漫不经心地说道：“最后给你们十分钟，签合同就上楼，不签的话，我就让人把给你们准备的合同毁了，你们自己决定吧。”
“你！”张谷山咬了咬牙，“你把事情做得这么绝，不怕我们把你的方子卖出去？！”
“你可以试试。”
姜莹莹丝毫不受威胁，目光锋利如刀：“不巧得很，我这人一向较真，打官司的经验还是有一点的，商业泄密这种事，我有的耐心跟你追讨。”
“就是不知道，你又有多少工夫跟我耗呢？”
明明是个女人，一个女人！
张谷山心中大恨，他压根没想到，这个新老板完全不吃威胁，简直油盐不进！
“还有六分钟。”姜莹莹淡淡地提醒。
乔伟咽了口唾沫，看了看姜莹莹，又看了看身边几个老伙计。
“要不……咱们还是签了吧？大不了就是……”以后再辞职嘛。
姜莹莹勾了勾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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