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莹莹恍然大悟。
“是我的疏忽了，师父你稍等片刻啊！”
这事怪她，她骨子里没什么正不正统的意识，连拜师茶都没敬，就打算稀里糊涂学手艺。
她动作很快，叫人拿来小桃园最好的茶，亲自泡了二道，再恭恭敬敬端了过去。
“师父，请喝茶。”
因为是半徒，她不用行跪礼，鞠个躬就完了。
不得不说，江老是真的看重她。
这个时代都讲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仪式极为重要，可到了姜莹莹这儿，一切从简，甚至若同门的楚威他们来了，都要说一声不可思议。
不过很巧的是，江老到这个岁数，不看重虚礼，而姜莹莹呢，她压根不知道。
机缘巧合，他们成了相当合拍的师徒。
“这还差不多！”江老接过茶，喝了一口，勉勉强强地哼了声鼻。
挑一个明媚的午后，江老，姜莹莹还有祝铭宇，找到小桃园里一片遮阴的大树。
“好了，相机开了。”
祝铭宇按着说明书的指示，把摄像机调试好，正对着站在临时搭建的灶台前的姜莹莹。
姜莹莹穿着素色的衬衣，围着崭新的围裙，在祝铭宇跟她打手势之后，落落大方地对镜头介绍起来，“今天要做的，是鲍汁盆菜，由我的老师指导，我来处理。”
她先是展示了厨具，再来是食材。
“鲍汁盆菜的关键是鲍汁，首先要准备赤肉，也就是纯瘦肉，精小排，半只老母鸡，用猪蹄猪肘增加鲍汁的浓稠度，金华火腿用来增加香气。”
“其他食材，包括了干海米，红枣，冰糖，小瑶柱，以及事先泡发好的鲜鲍鱼。”
姜莹莹缓缓背着事先写好的稿子，转头问江老道：“您看，还有哪里不足吗？”
“没什么不足，开始吧。”江老抬了下眉。
起锅烧水，瘦肉，母鸡，排骨，猪蹄猪肘下锅焯熟，煮出血水。
“焯水的关键，在于水不能沸腾，要边焯边加凉水。”江老慢悠悠地补充道。
“水一旦烧开，肉的表面被很快煮熟，里面的血水就被锁在肉里，后面再怎么煮也煮不出来了，一整锅食材就全废了。”
等一整锅荤肉煮熟，姜莹莹抄起漏勺舀出来，全部放进水里清洗干净。
紧接着，她再次起锅，放花生油，用老姜和金华火腿一起煎。
“金华火腿要想逼出香气，必须用花生油煎。”江老不动手，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补充。
再来，姜莹莹起了锅宽油，把之前煮好的肉，全部下油锅炸一遭。
肉类的油脂被高温激发，瞬间爆发出令人口水直流的香气。
周围路过的小桃园员工，都不约而同停下脚步，用力吸了吸鼻子。
“行了，下来选合适大小的砂锅啊。”
江老催促道：“底下放竹屉子防粘，再把肉按我说的顺序放下去。”
“容易熬出胶质的呢，就不能放下面，容易糊了，所以先放火腿，再放姜片，排骨，赤肉。”
“等放满了一半，就把鲍鱼铺在肉上头。”
“再来，才是鸡肉，猪蹄猪肘。”
“等全部整理平整，都塞好了，最后再放干贝和海米，红枣冰糖。”
“水不用放太满，八分足矣，加盖文火熬上二十个小时。”
他一边说着，姜莹莹一边动作麻利，一步一步地演示。
“扣”的一声，砂锅上了盖，姜莹莹冲镜头看了一眼，祝铭宇立刻会意，摁下暂停键。
“呼……好紧张啊。”
姜莹莹甩了甩手，抹了一把下巴上的虚汗。
明明是微凉的秋风里，可她都紧张地直冒汗。
比起比赛时被录像，这回对她来说压力更大，替江老掌勺，以后不知道多少人看她呢！
“还不错。”江老倒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汤不能灭火啊，你找人看好了，剩下的部分明天再录。”
“小祝啊，这东西怎么看回放的？你让我看看。”他冲祝铭宇说道。
“您去屋里看就行，我叫伙计给您放。”祝铭宇笑了笑。
等江老一走，他走到姜莹莹身后，小心翼翼地给她擦汗。
“累坏了吧？要不要我抱你？”
“去去去，这么多人在呢，你不要脸我还要！”
姜莹莹小声啐他，可手还是诚实地塞进了他的手里。
“怎么这么凉？”祝铭宇有些惊讶。
“吓的。”姜莹莹悄悄地吐舌头，抱怨道：“我一想到这录好的东西，以后会有好多人看，就紧张得不得了。”
“不会，我媳妇特别好，漂漂亮亮的，还会做饭。”
祝铭宇不顾有人在场，在她头顶亲了一下。
“好啦，我渴了，我要喝水。”姜莹莹瘪了瘪嘴，格外娇气地要求。
“走，屋里都给你晾好了。”
不远处，一对小姑娘正羡慕地望着他们。
“春花啊，东家她男人可真好。”其中一个姑娘脸颊微红，语气里满是崇拜。
“我爹从来都没对我娘这么轻声细语的说话，你看看他，对东家跟哄小孩似的。”
“这样才配得上咱们东家啊。”
刘春花有容乃幸地抬了抬下巴，“所以啊，张妮子，你要好好做事，以后跟东家一样！”
“诶，可是……”张妮子眨了眨眼。
“行了，赶紧去做事。”刘春花打断道，拉着她走了。
张妮子一步三回头，心里的话始终没说出口。
如果能找到像东家男人那样的丈夫，她不太想像东家那么辛苦。
她只想被宠着。
次日，鲍汁熬煮的时间到了，姜莹莹让三个员工三班倒，保证底下的火不灭。
掀开砂锅盖，里面成块的猪蹄已经碎烂，骨肉全程脱离，汤汁变成了略带浑浊的糖褐色，肉类的香气夹杂着一丝冰糖的清甜，慢慢渗入了空气。
“接下来，过滤掉肉渣，鲍汁就做好了。”
姜莹莹提起砂锅，隔着纱布缓缓倾倒，直到滤出一盆无渣的汤。
所谓盆菜，就是将所有食材放入大碗，配以浓郁汤汁蒸制入味的菜。
参鲍胶肚，虾仁干贝，海螺鸭掌，依次摆进碗里，再倒上鲍汁。
大火上锅蒸上一小时，鲍汁盆菜，就算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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