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位是祝小米家长？”
急救室的灯终于熄灭，大夫走出门，摘掉口罩。
姜莹莹赶紧迎上去，“我是她嫂子，大夫，我家孩子怎么样了？”
“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但你家孩子情况特殊，我要专门给你说一下。”
大夫从一旁护士手中接过检查单，跟姜莹莹示意去办公室说。
姜莹莹点头说好。
办公室里。
“这次你家孩子比较幸运，虽然吃了引发过敏的药，但效果并不激烈，也幸亏你反应迅速，不然一旦身体产生应激反应，喉咙充血堵塞，很可能窒息致死。”
大夫显然也很少接这么小的孩子，有些疲惫地摘下眼镜。
“孩子这回受了委屈，洗了胃之后会一直不舒服，还可能有呕吐现象，家属要多注意。”
姜莹莹后怕地抿了抿唇，“大夫，我家小米是什么过敏啊？”
虽然昨天一家人是去下了馆子，但她点的都是常见菜式，怎么会过敏呢？
难道是小米自己偷买的？
大夫摇摇头，说了一个复杂的药名。
姜莹莹皱眉想了想，起身去办公室外问等待的祝母。
“娘，小米昨天吃药了？”
“啊？哦！小米昨天有点咳嗽，我就去问前台哪儿有药店……”祝母的脸色白了几分，“药是店里的人给我推荐的，有问题吗？”
姜莹莹摇摇头，回了办公室跟大夫说明情况。
“那就是了，这种药确实有止咳的功效，但一是儿童使用需要减量，二是确实会有部分人群出现过敏反应，不过因为你家孩子吃的药纯度不高，逃过一劫。”
大夫叹了口气，“小孩都比较娇贵，你家孩子尤其要注意。”
他从一叠检查单里抽出一张，指着上面一处给姜莹莹示意。
“看到这个地方了么？我们高度怀疑，你家孩子有先天心脏病，身体天生比较娇弱，免疫系统高度活跃，也更易过敏。”
姜莹莹的脑海空白了一瞬。
即使她对疾病完全不了解，也能听懂先天心脏病意味着什么。
“大夫……这，是不是弄错了什么？”姜莹莹脑子很乱，有些焦急地问道：“是，我家孩子是身体比较差，小时候也生过大病，但是她能跑能跳的，怎么就会有心脏病呢？”
“心脏病分很多种，你家孩子这个，主要是结构性的。”
大夫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她左右心室发育不均，小时候不明显，功能性也差不了太多，慢慢长大，一边功能完整，一边却不能配合，血液循环不畅，身体会越来越差。”
姜莹莹听得一头雾水，“那应该怎么治？她这么小能做手术吗？多久可以开始，要交多少钱，我马上回去筹钱。”
“心脏手术是大手术，现在还不能做。”大夫看了她一眼，脸上是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满意。
很多家庭都不重视女孩，结构性心脏病不是花小钱能治好的，大概率要伴随终身的护理和治疗，耗时耗财，他见过不少因为医药费而退却，只能回家等死的病人。
反而像姜莹莹这样，毫不犹豫地要求安排治疗的是少数。
“……手术要到十八岁才能做，在此之前，你们只能好好护理，按时吃疏通血管的药物，控制好她的身体状况，为以后做准备。”
心脏部位有太多精密血管，祝小米人小器官也小，现有条件不足以做这种程度的手术，只能等她长大，求生欲更强，身体素质更好的时候，才能制定更积极的治疗方案。
大夫跟姜莹莹说了些需要注意的点，又给她开了日常的药。
“护理病人是个持久战，家属要坚强，病人才能有信心。”
最后，嘱咐了她一句。
等姜莹莹出办公室的时候，脸上难言的焦急完全收起，表情轻松地安慰祝母。
“娘，没事，小米就是吃坏肚子了，大夫已经处理好了，住院好好养两天吧。”
说完，又揉了揉脸色惨白的祝铭宇，下楼取药。
“呼……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祝母总算松了口气，双手合十，冲着空中不知何处的满天神佛拜了又拜，“保佑我家小米，保佑……”
祝铭宇看着姜莹莹的背影，不动声色地皱起眉。
晚上，姜莹莹留下陪床，让受了惊吓的祝母先回去休息。
“小之？你等会儿也跟娘一起回去好不好？”
祝铭之人小小的，但照顾起妹妹来很像样，正拿了湿毛巾给祝小米擦嘴。
洗胃的副作用开始出现，祝小米一下午吐了三次。
“我想留下照顾小米。”
祝铭宇对上姜莹莹的视线，摇了摇头，“嫂子，你明天要参加复赛了，你回去吧。”
姜莹莹看了看他，没强求，出门去送祝母。
等回来，她长久地沉默，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说。
“嫂子，小米的情况不太好？”祝铭宇犹有所感。
姜莹莹点点头，想了想，挑简单的话告诉了他。
这种事不可能瞒住，早知道早做准备。
“其实……我打算退赛了。”
姜莹莹说道：“小米现在的情况，最好立刻回家休养，在市里刺激太多，我怕她再出事。”
祝铭宇反问：“那嫂子你的庄子怎么办？顾子志他爹把你的打算都说了，后来也传到了我这儿。嫂子，你参加比赛的初衷不做了吗？”
“……钱嘛，赚是赚不完，这次不行下次还有机会。”姜莹莹愣了愣，暗恼顾豪这宠儿子的，嘴里一点话都藏不住，把自己的老底都揭了个干净。
“嫂子，这次你因为小米的事耽误，下次还是会。”祝铭宇摇头，“我们不是为了拖你后腿才跟来的，你这么做，小米也不会开心。”
姜莹莹抿了抿唇。
她无法控制的自责，也许是自己一意孤行害了小米。
如果不来市里，小米就不会不舒服，就不会乱吃药。
不进医院，她也许就不会是心脏病。
人在压力极大的情况下，会产生逃避心理，哪怕是姜莹莹也忍不住掩耳盗铃起来。
“嫂嫂……”祝小米醒来一小会儿，只听到祝铭宇的话。
冲姜莹莹乖乖一笑，奶里奶气地说。
“嫂嫂别听哥哥的，想退就退吧，不赚钱也没事，我以后长大养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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