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师傅，你别着急，坐下慢慢说。”
姜莹莹有些惊讶，这何师傅是退伍军人，还是陈应给她推荐的，特地说对方做事周全稳妥，是个能抗住事的，眼看气成这样，八成是遇见什么离谱事。
她端来杯水，何师傅心口憋着气，一口喝干，才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个酱罐子，递给姜莹莹看，同时气急而笑。
“东家，你看看，刚出货的酱，不到七天，就有人来闹事，说酱发霉了，一开始我还以为没储存好，叫人拿来，打算给他换罐新的，结果呢！这压根不是咱们的东西！”
“也不知道从哪儿掏来的旧货，还有脸上门闹。”
“娘的，要不是不想闹大，老子真想揍他一顿！”
何师傅骂了几句脏话。
姜莹莹皱起眉头，拿过酱罐，仔细看了看。
接着，她拿筷子沾了一点，放在舌尖抿开。
“哎！东家，你别乱吃，万一吃坏了呢！”何师傅赶紧拦她。
“没事，这也不算坏，就是酿的太久了，有酒味了。”
姜莹莹安抚地笑了笑，回味片刻，还感慨了一句：“酿的还挺好，味厚又不咸，要不是过了时间，跟咱们的酱不相上下呢，哪家有这个手艺，何苦给咱们使绊子。”
何师傅一听这话就笑了。
“那您可就谦虚了，您是不知道，这镇上拢共就能买到几种酱，吃来吃去早腻了，咱们的酱料一出货，大家都来买个新鲜，闹着要学您馆子里的做法，生意好得不得了。”
说罢他又严肃起来，“不过也是这样，肯定有人憋着劲想要使坏招，就这来退货的，来就来吧，还在厂子门口喊，非要闹得人尽皆知，我担心咱们名声受影响，想跟您拿个主意。”
“毕竟是在咱们的罐子里坏的，不管谁来，都换新的。”
姜莹莹顿了顿，补充道：“把这个消息传出去，只要是咱们的顾客想换，你什么都不用说，直接换。但这东西不是咱们出的，你要认清楚，让来换的人留个底。换来的酱都收好了，我之后有用。”
“有用？”
何师傅一愣，“东家啊，要是把随便换的话放出去，咱们指不定要赔多少呢。”
“我赔得起。”姜莹莹笑眯眯的。
过了几天，果然如何师傅所说，来换新酱的人越来越多了。
不过带来的东西，简直令人哭笑不得。
“您看看！这都是什么玩意！”
酱料厂的办公室里，何师傅气得大叫，狠狠拍了下桌子，把酱罐子险些弄倒，多亏姜莹莹眼疾手快，一把捞回来，又安安稳稳放回原处。
“这么火急火燎把我叫来，还以为大多事呢，不就是塞了把沙子嘛。”
不过这些人的确好笑，说了只要是酱存在质量问题，随时可以来换，居然有人把吃了一半，质量好好的酱硬是塞了一把沙子，来换一整瓶新的酱。
也难怪何师傅气急败坏。
“东家啊，我知道你会做生意，但这名声一旦坏了，再挽回要花大力气，咱们还是想办法及时止损吧！”何师傅看姜莹莹始终一副不疾不徐的模样，自己也泄了气，苦笑起来。
“这几天换来的酱，你都收好了吗？”
姜莹莹不接话茬，反而提起另一件事，“你把那些酱都搬到咱们厂子外头，再放个消息去，今天我有话要说，但凡来听的，结束之后，一人可以白领一罐酱。”
“啥？还送？！”
何师傅头大如斗，可最终拗不过她，同意了。
两小时后。
酱料厂外的空地上，聚集了密密麻麻的居民。
“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事！”
“管他呢，我可是冲着酱来的，你别说，这玩意还挺好吃。”
“不过我听说最近好多人来换酱，质量不太好吧，别回头吃坏肚子，我可经不起这折腾！”
“哎！人来了！”
姜莹莹让人搭了个台子，刚一上去，还没开口，底下立刻有人喊道。
“姜老板！说好发的酱，什么时候发啊！”
也有人拱火，“你家大业大，时间不值钱，我们可是专程来的，你可不能糊弄我们吧！”
不过这话的确戳中了在场大多人的心思，底下附和声不断。
姜莹莹往最吵的地方看了看，冲台下何师傅使了个眼色。
对方点头，隐入了人群中。
“各位，我说到做到，等把我想说的说完，大家就可以在入口处领酱了！”
姜莹莹深吸一口气，朗声道：“首先要感谢诸位赏脸，照顾我姜家的生意，想必我家的东西，在场不少人也尝过，没尝过的，等会儿也可以免费拿回去尝。”
“我还是那句话，但凡是酱出了质量问题，我可以无条件免费换新！”
“不过……”她话锋一转，抬了下手，立刻有人把这些天收来的酱罐拿上来，明明白白掀开盖子，叫在场众人细看。
一个个罐子里，且不论酱本身如何，居然全是灰和碎石子。
“我做生意讲究诚信，但也不代表平白要遭冤枉，我这儿白纸黑字，谁拿了什么样的酱来索赔，今天我就想当着大家伙的面，我想问问，这酱里多了一把石子，是我家厂子能干出来的吗！”
姜莹莹声音骤然严厉，“我这儿名单有的是，不解释一下吗！”
她扯出一串白纸，对着上头的字，叫人来一个个高喊。
“李二狗！三月六日，半罐碎石子来换新酱！”
“张光荣！三月八日，空罐子换新酱！理由是……”
伙计的声音一顿，再张口笑得没忍住，“理由是，酱蒸发了！”
“王癞子，三月十号……”
那么稠的酱，几天就能蒸发完，姜莹莹还以为自己卖的是白酒呢！
众人也不是傻子，喊出来的几个人都是镇上出了名的混子，一听就知道，是趁着姜莹莹做事厚道，来占便宜。
既然爱贪小便宜，既然免费送东西，这些人自然也来凑热闹，没想到被抓个正着，四周认出他们的人，纷纷躲远几步，好像看见什么脏东西。
“姜老板，你这做事不厚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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