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大半个剧组的人都在这里看着她出丑，李云溪脸上的笑彻底挂不住了，只觉得火辣辣地疼，但又不能发火，只能把气往肚子里咽。
“没事，不加就不加吧。”
见没什么事了，导演上来赶人，“行了，所有人都好好准备一下，开始下一场次拍摄。”
导演一下令，工作人员都开始动起来，之前给季羽歌化妆的化妆师也过来帮她整理发型妆容衣着。
李云溪彻底被挤到外围。
李艺鸿来拍着她的肩膀，“没事儿，我就是听说她不错，想加个微信看以后能不能有合作的可能。”
见李云溪没什么动作，李艺鸿拍着她肩膀的手缓缓下滑，触碰到了月匈晕，腰线……
李云溪身形僵了一下，但并没有阻止。李艺鸿在新生代男演员当中算是非常优秀的了，能攀上这个人，那她以后的星路……不会差了。
夜色漆黑如墨，工作人员都在灯光处忙忙碌碌，并没有人注意到这。
更何况李艺鸿的助理在旁边守着。
李云溪抬头看他，脸上满是歉意，“抱歉啊李老师，我和她的关系……实在是算不上多好，没给你要过来。”
他的手又滑回来拍着李云溪的肩，“没事儿，说了不怪你了。”
李云溪敛下眼睫，遮盖眸底的神色，甜着声音道：“谢谢李老师。”
等李艺鸿走了许久，她才错开他离开的时间慢慢出去，听见路上有群演在三三两两地说话。
“你说那个季羽歌是真漂亮，这次来客串电影是不是要进军娱乐圈的信号？”
“可能，就她那一张脸，只要想来，肯定大红啊。”
“就算没演技，花瓶都有一大堆人捧。”
……
她靠在卡车后面，听着那几个人对季羽歌的赞叹，右脚跟在地上来回磨着，想进军娱乐圈？
你可做梦吧！
她混了两三年都没红，凭什么让一个处处都阻挠我的人来红？
-
等一切准备就绪，季羽歌按之前导演给她讲的剧，带上斗篷上的帽子，遮盖着自己的身形面容，从街道路口一点点深处往走。
正处晦月，月色偏暗，两边高墙林立，街道漆黑，季羽歌脚踩在青石板上，发出细小清脆的声响。
摄像头一点点跟着她的脚步前进。
直到她的脚步近了，一身玄色锦袍的皇子才慢慢转身看他，舞姬立刻抬眸看她，一双漆黑的眸底晕满了……僵硬的爱意。
皇子别开眼，轻轻出声，“东西带来了吗？”
舞姬把广口袖里面的一张羊皮地图递给他。
皇子看了两眼就立刻收起来，满意地点点头，“好，户部侍郎……”他抬手在脖子上抹了一下。
舞姬领命，低头称了句：“是。”
“好，卡！”
导演激动的声音在透过手里的大喇叭传过来，季羽歌松了口气，将头上的帽子放了下去。
‘皇子’也笑着安慰她：“演的很稳。”
季羽歌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笑着摇摇头。
她的重头戏在那场刺杀的舞蹈上，这就算是差了一点，导演也觉得没什么。
毕竟期待值很低不是？
季羽歌的戏结束之后，回到之前的休息间，化妆师给她卸妆松发。
季羽歌给沈立璟发了个消息，让他来接她。
横店就在北光市郊区，她的戏又是分开的，完全没有在这待着的必要。
……主要是听说过娱乐圈那么多腌臜事，沈立璟也不让。
她的第二场戏在第三天，也是夜戏。
彼时她接到皇子让刺杀户部侍郎的命令，筹谋多时，终于等到户部侍郎来花楼吃酒的机会。
千载难逢的机会，必不能错过。
这是个大戏。
主演多，群演也多。
因为这种戏一旦NG了重拍很麻烦，导演给她讲了很长时间的戏。
随着导演的一声“开始”，房间里推杯换盏，宾客尽欢，李云溪饰演的舞姬陪在户部侍郎身边，贴心地给他喂着酒。
季羽歌腰上系着威压，手中的绫罗缠到屋内房梁上，荡着秋千飞身进去。
她的舞衣料子很少，露着纤细的腰腹和白皙的手臂，笔直的双腿也暴露在空气中，脚底无鞋，赤足跳舞，刺杀用的刀子藏在手中的绫罗里。红衣白肤，颜色对比极为刺目，却又养眼。
她一进去，屋内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在舞姬身上。
官员的痴迷和陪女的嫉妒，都展现的淋漓尽致。
导演在放映机前满意地直点头。
特别是李云溪眼底的恶毒，更是表演地非常到位，在电影里，她们两个都是花楼的舞姬，是竞争对手。
舞姬站好之后，伴舞鱼贯而入。
舞一直跳，好色的户部侍郎的一双眼睛更是黏在在中间领舞的舞姬身上，眨都不带眨一下的。
按照剧本走向，季羽歌饰演的舞姬舞蹈接近末尾时，李云溪饰演的舞姬因为嫉妒户部侍郎的视线一直在季羽歌身上，会倒一杯酒给户部侍郎喂酒，遮挡他看向季羽歌的视线。
就是这个时候——
季羽歌手中的绫罗挥向户部侍郎，同时手中淬了剧毒的匕首夹在丝滑的绫罗里滑向户部侍郎的咽喉。
户部侍郎看不见，李云溪是能看见扫向他们的绫罗的，按照剧本她是应该挪开，因为在花楼里，这是舞姬对客人的挑逗，她不能阻拦。
但电光火石间，她像是丝毫没看见一样，完全没有躲开，绫罗里的刀按照惯性，直直地插入她的背部。
季羽歌想收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其实她想提前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收，刀在绫罗里，并不好辨认它具体滑到了哪里。
血染红了她光滑的后背，触目惊心，李云溪疼晕了过去。
现场陷入一片混乱。
尖叫声，错乱的脚步声，导演维持秩序的吼叫声，声声纠缠。
季羽歌目光放在她鲜红的背上，却觉得脑子像是充了血，疼得发懵，因为赤足踩在地上，脚底一片冰凉，她却像是麻木了一般，没什么知觉，一动不动。
视线穿过陈年旧事，最终落到那个满是血水的雨夜。
小小的季羽歌头一次来了勇气，抄起地上的砖头砸到那个老师头上。
他登时昏倒在地上，头上的血像是无穷无尽似的，源源不断地流出来，和地上的雨水混合，染红了她的眼。
当时她是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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