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呈现出一种地老天荒般的混沌，放眼望去，满目皆是土黄色的沙砾，铁锈色的小山。沙
砾中当然有植物，像芨芨草，梭梭草，沙棘等，一蓬蓬，一簇簇，紧紧拥抱在一起，根则吸附在一小块一小块的沙丘上，灰扑扑的，与沙砾融为一体，在强烈的阳光照射下，在骤然而起的漫天沙尘中，卑微而又顽强的苟活着。
一片寂静，一片幽静，在这样的环境下突然响起一阵鼓声。
“咚咚……”
战鼓擂响，低沉的鼓声响彻整个荒漠，击碎了那原本的宁静，回荡在一望无际的苍茫戈壁上。
史万岁驻马山坡，回头望向营垒。
营垒中竖起来的大旗伴随着呼啸而至的风在呼啦啦作响飞舞，几十名士兵正急速跑向要防守位置。远处地平线上，一队铁骑踏着烟尘呼啸冲出，风驰电掣一般飞驰而来。
史万岁微微皱起了眉毛，转脸看向主帅窦荣定，目露疑问之色。
“大将军，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能来我就不能来，难道这里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你有什么好好奇的？”
“大将军你每天都那么忙，我寻思着你怎么也抽不出时间到这里来？”
“我也是人，偶尔出来一次，又有什么关系。”
“哦，大将军说的是。”
“你看那边是什么人？”
这个时候窦荣定举起马鞭，指着远处的一些人说道。
“大将军，要是我没猜错的话，那些人应该都是从敦煌城来的，是押送到这里的流犯。”
“流犯？”窦荣定看了看远方说道。
“是的，大将军。您应该还记得不久前才发生了突厥人掠边，一些守边的将士因为没能固守边疆，所以被发配到我们着来。”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只是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会到敦煌来。”这话才说完没多久，窦荣定就又说道：“说起来，你也是因为犯事来到我这边的。怎么样，这段时间以来，在我这里住的可还习惯，想来应该没什么问题，才对。”
“我感觉非常好，这里四野空旷，很适合我来。”史万岁爽朗着笑着说道。
“是啊，你这样的性格确实应该来这里。”或许是马儿因为站的太久，想要跑几步，于是窦荣定用手勒紧了缰绳。“自从你到了我这里，我就在想一个问题。你说你这么一个直爽的人，当年怎么会和那件事扯上关系，你说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当年的事我怎么知道，莫名其妙的就被牵扯到朱绩谋反的事件中。不过现在想起来，也觉得没所谓了，毕竟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史万岁没所谓的说道。
“说的也是，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还说那个干啥。”
窦荣定结束了那个话题，然后问道：“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对待那些人？”
“能怎么办，让他们各安其事，各做各事就好。”史万岁无所谓的说道。
“具体说说你的想法。”
“他们那些人也算是帝国的军人，不久前的那场战争战败和他们也没多大关系，我们没必要对他们太过严苛。”
“你莫不是因为自己的经历，所以才会这样。”
“大将军我是怎样的人，你心里还不清楚。我那样说，不过是想着他们也算是可怜人，不能因为失败一次，就把他们一棍子打死。”
“可怜！”窦荣定听到这里，突然面露困惑。“自从我们选择了这条路，可怜难道和我们还有关吗？在这样的环境下，可怜，那不过是愚蠢的表现。我本来以为你是天真，没想到你是愚蠢。”
“大将军，何以如此！？”史万岁有些不理解的问道。
“我们这些人，从来到这里开始，便注定了生死两茫茫。可怜那种事，不过是自己找麻烦。现在，我有些明白了。你当年之所以会那样，大概就是因为你这样。我不知道你未来还会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但我相信，你只要继续这样下去，那样的事，就一定会再次出现。”
“大将军，我，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
史万岁比刚才表现的更加迷茫，更加困惑。
他是真的不清楚，不明白。说起来，他要是能想明白，他就不是史万岁了。
“算了，不说了，就这样吧。”
说完这句话，窦荣定调转马头，准备离开。
“大将军要回去了吗？”史万岁问道。
“不回去，在这里干嘛，等着吃沙子吗？”窦荣定没好气的说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这天色还早，回去那么快干嘛。”史万岁解释道。
“时间是还很早，但我们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说着，窦荣定用力的挥了挥马鞭，然后就朝着前方跑去。
看着窦荣远去的方向，史万岁迟疑了一会，也便跟了上去。
……
“将军，应该怎么处理这些犯人？”
史万岁刚一回到营房，就有人过来问他。
“这又不是我管的事，你问我做什么？”史万岁没好气的说道。
“小人也知道这事不归将军，但我刚才去问了大将军，大将军说这事由你负责。”来的那人语气平和的说道。
“唉，还真的是麻烦，早知道就不陪着他去外面了。”史万岁这个时候很无奈，心中甚是麻烦。
这算是什么事，明明和自己内关系，怎么到头来，落到了自己身上。还真的是话说错了会死人，刚才自己脑子里都在想啥呢么。
史万岁忍不住的用手锤了锤额头，给人一种很是懊恼的感觉。
“将军觉得有问题吗？”
看到史万岁这样，那人问道。
“没有，我刚才只是想到了一些事。你不用如此，和你没关系。”
“那将军，这事你看要如何才好？”
“我知道了，这事我会处理好的。”
“如此一来，就有劳将军了。”
说着，那人就离开了史万岁的营帐，朝着其他地方走去。
人生啊，还真的是让人怎么说才好。如果提前知道了结果，还会不会依然那样做。或许有的人会觉得，重来一次，自己一定会比现在做的好。其实，就算有如果，结果还是一定的。有些本就注定，就算重来再多次，最后依旧是那个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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