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那三艘大船也见到了唐简几人所乘小船，登时转舵，竟忽然变换方向，直朝他们追来。
这一下几人都是心中巨震，可惜方季成唐简两人都不会划船，那老者虽然用尽力气，小舟速度终究差那大船太远。
看着三艘大船渐渐合围将小舟包裹起来，四人心中登时沉入海底一般，那船夫也不再划动船桨，任由小舟在水面慢慢止住。
“船上何人？停船报名。”为首一艘大船之上，一名军士大喝道。
那老者面如死灰，朝着那大船深深躬了一身，赔笑道：“将军有礼了，小老儿赵程，是这太湖上船夫，在这湖上行舟多年，今日遇见诸位将军，实乃有幸，若方才不慎耽误了诸位将军大事，小老儿在这里给诸位将军赔礼啦。”
那军士“哦”了一声，冷笑道：“原来是汉人，你这老头儿休要啰嗦，上船答话便是。”
他话音甫毕，只见那大船一侧一大盘绞索之下，吊着一个长约一丈，宽愈六尺的吊索木板，此时正自随着绞索转动而缓缓降下。
那船夫看着大船之上十几名全副武装的弓弩手，脸色不由惨白，此时哪敢多言，看那吊板落下，忙颤巍巍爬了上去。
只听上面那军士又道：“下面几个小子，也一同上来吧，若想逃走，格杀勿论。”
方季成与唐简对视一眼，都是无奈。
如今算是落入虎穴了，再想逃脱，只怕极难。
四人相继上了那吊板，随着上面几名力士发力，绞盘转动，只听得吊板和绳索一阵“咯吱咯吱”的响，看似不堪重负，却竟甚是结实，悠悠晃晃带着四人缓缓上升，不一会儿便到了船板之上。
那船夫才上大船便磕头在地，赔笑道：“草民参见将军，这位将军，小老儿不过在太湖之上讨口饭吃，这打仗的事，小老儿当真不曾参与的，还望将军明察。”
那军士却是“呸”的一口唾沫吐在一旁，扬手便是一鞭抽在那老船夫脸颊之上，传来“啪”的一声脆响，显然力道沉猛。
看着被他一鞭抽倒在地的老船夫，那军士冷笑道：“汉人都是猪狗一般，都该杀，哪管是不是军人？”
说着，又是猛地抽上几鞭，鞭鞭都是沉猛势大。
那老船夫只痛得面容抽搐，满地打滚，若非此时正是寒冬，他身上衣服十分厚实，恐怕这几鞭便足以打得他皮开肉绽了。
待得那军士停手，那老船夫忙是强忍着剧痛跪直身子，陪笑道：“将军说的是，将军说的是，小老儿等人这几条小命，哪里会看在将军这等贵人眼中？还请将军高抬贵手，放了小的一行人吧。”
那军士闻言，不由哈哈大笑，仰头正要说话，却忽然身子一定，一双眸子直勾勾看着那老船夫身后一人身上。
此时方季成、唐简与那老船夫的孙女三人都是站立在老船夫身后不远处，那军士看的，自然正是那老船夫的孙女了。
那女孩儿年纪尚幼，本就胆小，方才又亲眼看见爷爷被打，此时忽然被这粗鲁军汉如此炽热的看着，只吓得浑身僵硬，不敢动弹。
方季成却是不动声色的侧移两步，堪堪挡在那女孩儿面前。
那军汉走近几步，笑道：“咦，这姑娘家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士？”
那老船夫沉默半晌，才面容苦涩道：“回将军的话，这女娃儿乃是小老儿孙女，名叫赵水莲，常年随小老儿在这湖上奔波，讨口饭吃罢了。”
“嗯，很好，”那军士笑道，“没想到你这老头儿生得难看，孙女却颇有几分姿色。”
“蒙将军看得起，小女样貌不过平平，却也许配了婆家，只待过得两年便要出嫁。”老船夫忙道。
那军士却是面显怒色，冷道：“我说过，汉人都是猪狗一般的东西，说什么婚嫁？今日留下这女娃儿，你们三个憨货赶紧滚吧。”
几人听到此处，哪里还能不明白这军汉的意思？
唐简早听闻辽燕军一旦南下，沿途便都是奸淫掳掠的惨事，却没想到此人竟敢光明正大强夺他人之妻女，实是令人气愤不已。
那小丫头只吓得面色惨白，一张小嘴微张，眼泪直滚滚的留下，却竟哭不出声，只是眼神无助惶极的看着爷爷。
那老船夫已然磕头在地，悲戚道：“将军，这是小老儿唯一的孙女，还望将军大德，放小娃儿离开，小老儿愿意留在将军身边，做牛做马，毫无怨言，还望将军大德……”
他话音未落，那军汉猛地踏上两步，只听“呛”的一声激鸣，他竟忽然拔出腰间长刀，直朝着那老船夫当头挥下。
唐简哪能料到这军汉竟会忽施杀手？待得见到寒芒闪动，想要救援，却已然不及，脚下才踏出两步，那刀锋已然划破那老汉头颅、脖颈、胸膛……
那老船夫登时惨呼一声跌倒在地，只见得脸上身上皆是鲜血淋漓。
“爷爷。”
那赵水莲只看得呆住，一双眸子睁得大大的，眼泪更是不住流下，过了半晌，才猛地大哭出声，越过方季成、唐简两人冲上前去，伏地抱住那老船夫身体，嘴里只是一遍又一遍凄厉的喊着“爷爷”二字。
那军汉却是理也不理，对着地上又是“呸”了一声，冷笑道：“老不死的东西，老子要的是你孙女，要你这老朽身子作甚？让你走还不走，老子一刀砍了你岂不干净？”
说着，朝着身后几名军士道：“抓了她，待老子享受完，便是你们的了。”
他身后几名军士登时欢呼大笑，对眼前这一幕惨象竟丝毫不为所动。
“方兄，你可曾打过仗，杀过人？”唐简低沉了声音道。
一旁的方季成早已被眼前一幕刺激得目眦尽裂，闻言一怔，登时明白唐简意思，冷笑道：“仗倒是没打过，不过毕竟家中常让习武，死前拉一两个畜生垫背还是不难的，只可惜，当初以为学武乃是莽夫行径，不曾努力，不然学得些真本事，今日杀遍这些牲口，岂不痛快？”
唐简咧嘴一笑，眸中冷芒绽放，沉声道：“好，能杀一个是一个，这群狗贼……此前我只当你是朋友，从今日起，你方季成便是我唐简兄弟，死后同下地府，再同你痛饮一顿黄泉水。”
“如此正好。”方季成咧牙道。
“动手……”
唐简话音未落，脚下已是迅疾而出，直奔那为首的军汉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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