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她在有意揶揄我，我却偏偏无可辩驳，脸上顿时烧成一片。也顾不得争论竹篮是否能够打水，赶紧提着竹篮，飞快的跑开了。
到了奈河边上，我舀了满满一篮子的水，然后提着篮子就往回跑。
结果毫无意外，没等我跑出几步，竹篮里的水已经漏没了。
没办法，我只能返回去重新打水，然后历史重演。
反复几次以后，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傻子，在完成一项根本无法完成的任务。
可若这样两手空空的回去，我又觉得丢人。
不知道为什么，在孟婆面前，我尤其怕丢人。
凌北霄的声音远远传来，“夜凉，姐姐耍你的！”他在打斗之中仍关注着我这边的情形。
尽管早就有了思想准备，我心中仍是一阵气苦，好端端的干嘛耍我？
莫非她也因为凌北霄的缘故……看我不顺眼？
我突然有了主意，直接脱下外袍，丢进奈河里浸透，然后把袍子丢到篮子里，以最快的速度跑了回去。
孟婆看着蓝子里湿哒哒的衣裳，笑着说：“你也不笨嘛，跟老七说的不一样！”
我恨的牙痒痒，也不知道凌北霄在背后说了多少我的坏话，才会连素未谋面的孟婆都知道我脑子不好使。
就见孟婆拿起袍子，在林掌柜的脸上沾了沾，然后若无其事的丢给我。
我看着衣服上一大片的污迹，只好又返回奈河冲洗一遍，然后尽量拧干，忍着凉意套在身上。
等我再度回去，惊讶的发现林掌柜的脸已经恢复原样了。
除了烫伤得以痊愈，在我们刚碰面的时候，林掌柜的脸上还有一些外伤，此刻也一并消失了。
我忍不住回头看向河水，心想若是能偷一些回去，说不定可以制成美颜圣品。
“夜凉，快过来！”孟婆朝我招了招手。
我乖乖走到她身边，“姐姐，还有什么吩咐？”
孟婆上上下下打量着我，毫不掩饰眼中的笑意，“你又喊我姐姐！”
我想到不久前她打趣我的话，不由得羞红了脸。
孟婆压低声音，“黑无常太难缠了，就让老七对付他吧，我陪你到判官那里走一趟！”
我见凌北霄和范无咎仍打在一处，便有些不放心，“姐姐，北霄他不会有事吧？”
孟婆似笑非笑的说：“放心，黑无常那家伙虽然讨厌，对老七却是一片真心……咳咳，我是说他俩共事多年，感情基础还是有的……不，我的意思是黑无常单方面对老七不错……”
她发现自己无论怎么解释都不对，只好悻悻的长吐一口气，像是在跟自己赌气。
我笑着说：“姐姐，你不用说了，我都听明白了。”
孟婆得救似的点点头，“你明白就好，以后这种问题压根就别问，大家都省心，明白不？”
我老老实实的答应下来，孟婆对我的反应很满意，顺势说了一声“乖”！惊出我一身冷汗。
这时林掌柜终于开口了，“夜凉，凌北霄语焉不详，只说小公主被范无咎害死，却没说明白她是如何被害死的，趁着现在还有时间，你好好跟我讲清楚。”
我犹豫一下，便将小公主以身化作血蛊的过程讲述一遍。
林掌柜始终低着头，平静的听着，既不插话，也不评论。
一直听到血蛊炼化成剑，反倒是孟婆惊呼一声，“奇怪。”
能让见多识广的孟婆说出“奇怪”俩字，肯定有不同寻常的地方，我赶紧出言相询。
孟婆道：“通常血蛊被炼化后都会与宿主合为一体，以‘灵’的形式存在，我还从没听说血蛊化成兵器的先例呢？”
我苦笑着说：“血蛊虽然化成宝剑，可除了它刚化形成功的那一瞬间，其余时间我根本无法操控它！”
孟婆若有所思的看着我，“你别心急，或许时候未到吧！”
“如果你当初肯对我女儿好一些，她也不会以血蛊的方式依附于你！”林掌柜突然插口道。
光听话里的内容，对方显然是在责备我亏待小公主，可林掌柜说话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议论不相干的人，只是客观的做出评价而已。
我一时百感交集，惭愧有之，委屈亦有之。林掌柜说的对，小公主对我爱而不得，最终偏激的选择化身血蛊与我共生。
可站在我的立场上，我根本就不喜欢小公主，自然不能违心的接受她！感情讲的是两厢情愿，我不能为了满足小公主的愿望就强迫自己迎合她啊！
不管怎样，小公主已经死了，再跟她的亲娘争辩这些毫无意义，倒像是我在为自己开脱。
我长叹一声，“或许你是对的！”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有两桩，一是不该拿小公主的一魄巩固自己的地位，二则不该草率做主把小公主嫁给你！”林掌柜面无表情地说。
这话本上仙完全赞同，我苦笑道：“你说的对极了！”
如果没有那场荒唐的亲事，我和小公主也不会走到最后这一步。
“你曾经献祭过自己亲生女儿的一魄？”孟婆惊讶的问。
林掌柜惭愧的点点头，“是。”
孟婆问：“这法子你从哪里学来的？”
林掌柜道：“我父亲曾是炎国的国师，精通玄门之术，家里也相应的收集了无数这方面的古籍，这个办法是我无意间从一本旧书上学来的，当时也不知道会不会灵验，只是姑且一试，没想到第一次就成功了。”
孟婆冷笑，“会这么巧？”
林掌柜皱了皱眉，“我骗你做什么？”
孟婆道：“你误会了，我没说你骗我，我只是觉得……你能翻到那本旧书实在太巧了！”
我心中一动，“姐姐，难道这里面有什么门道？”
孟婆道：“这法子是上古秘术，曾经流传一时，后因太过阴邪，被天帝所禁，据我所知，唯一抄录下来作为存档的古本还在地府，怎么会好巧不巧，被一个人间的小女孩发现呢？”
我心中隐隐有了答案，却又有些不敢相信，“难道他会未卜先知不成？那么早就布下一盘大棋等着我？”
孟婆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色，“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布的棋局多着呢，就算你们能躲开这一桩，也躲不开下一桩，总之处处都是陷阱，非要给你们找些麻烦，他心里才能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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