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小倏然驻足，转头瞥了一眼蓝凝，冷声问道：“你想清楚了？”
蓝凝脸色苍白似纸，唇角微微颤抖，眼泪滴溜溜的在眼眶之中打转，她用力地咬住了下唇，良久良久，她像是鼓足了勇气似的，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金小小折返而回，释释然地坐下了炕沿上，似是无心地瞥了她一眼，缓缓启唇，声音清冷而疏淡地问道：“带头来砸酒楼的男子，我是识得的。”
她微微顿首，用目光鼓励蓝凝继续说下去。
蓝凝深吸了一口气，许是身子疼得紧，她的脸色变得愈发有些苍白。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盖在腿上的被子，轻轻眨了一下眼，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了下来，金小小不动声色，抽出了水袖中的帕子，递给了蓝凝。
蓝凝接过了帕子，轻轻地擦拭了一下脸颊，她缓抬眼眸，婆娑的泪眼，目光空洞地望着金小小。
过了好一会儿，蓝凝才长呼出了一口气，悠悠道：“他、他、他是牡丹阁的少东家。”
牡丹阁？！
这还是金小小*听见这个名字。
她盯着蓝凝的眼睛，言语轻柔了些许：“这牡丹阁是什么地方？”
蓝凝眉心微蹙，眼神中略带讥讽地瞥了金小小一眼，那意思像是在说：“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金小小还不知道，自己被蓝凝狠狠的鄙视了一把。
她颔了颔首，示意蓝凝继续说下去。
蓝凝道：“在沧州，除了第一楼外，便属这牡丹阁生意作为红火，牡丹阁的酱肘子驰名京城，就连沧州的白夫人，都极是喜爱。”
白夫人？！
金小小听见了这个称呼，忽地蹙了一下眉，脑海之中不禁想到了那个漂亮的中年美妇人。
蓝凝继续说道：“这牡丹阁的东家，姓张名缓之，曾于我师父同在宫中做过厨子，两人原又是同宗同乡，入宫后两人也相互有多照应，只是，我师父厨艺高他一筹，张缓之便对我师父诸多不满，渐渐地，两个人也生了嫌隙。”
“咳咳咳……”
许是因为说得快了些，蓝凝猛地咳嗽了起来。
彩芝在她的身后轻轻地顺了瞬背，柔声道：“你先喝点水，慢慢说。”
蓝凝男的露出了一丝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拿起了茶盏轻啜了一口：“后来，他们先后辞了御膳房的差事，回了沧州开起了酒楼。只不过，张缓之的牡丹阁的生意不如我们第一楼，他也时常来找些不痛快，只不过，我也没有想到，他们竟，竟然……“
说着，蓝凝竟用帕子掩住了脸，放声哭了起来，像是想要把这段时间所压抑的情绪宣泄出来一样。
听到了这里，金小小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只是，她想不明白的是，张一厨为什么会死在回沧州的路上。
起先，金小小还怀疑，张一厨的死，会不会和唐杰有关联，可是，现在看来，这其中应该是另有蹊跷。
只是，她想不明白，难道就为了抢生意，就要动手杀人吗？
沉吟了些许，金小小撩起了裙摆，缓缓起了身：“今儿说了这么一会子的话，想必，你也累了，这段时日，你和蓝大叔都留在我这儿，且仔细的将养着吧。”
说完，金小小朝着彩芝招了招手，离开了后院。
……
日上三竿，天热儿得紧，金小小坐在后院的一颗大槐树打着扇子。
刚刚送走了郎中，她得知了蓝凝的伤势，且得仔细养着个两三个来月，彩芝在后厨房里熬药，没一会子的功夫，满院子都是汤药味。
最近这几天，金小小本就有些害喜，这会子，闻到这股子味道，只觉得胃里好一阵的反搅，恶心的要命。
她一连吃了半斤的酸杏子，这才缓和了点。
彩芝给蓝凝送完了药，从里屋走了出来，瞧着金小小还端着一盘酸杏子干，便道：“就是那杏子再好吃，也不能多吃了，仔细着胃里反酸才是。”
金小小发现，这丫头近来愈发啰嗦的紧了。
彩芝硬生生地从她的手里夺走了杏子干，递给了她一碗牛乳酪：“二牛哥新制的。”
金小小笑着舀起了一勺，尝了一口：“味道不错，给蓝凝姑娘送去一碗。”
“小小姐。“彩芝蹲在了金小小的跟前，眨着一双澄澈明亮的杏子眼，似是无心地朝着屋里瞥了一眼：“我总觉得这个蓝凝姑娘怪怪的，可是又说不出来什么地方怪异。”
“呵呵。”金小小淡然一笑，搁下了手里的碗，轻轻地在彩芝的脑门上打了个暴栗，笑吟吟地说：“她的这点子心思，你都敲出来了。”
彩芝眨了眨眼：“你是说，她和咱们藏心眼？”
“不是咱们，而是对我。”
说话时，金小小趁着彩芝这个小管事婆没注意，直接用手抓起了一个酸杏子扔进了嘴里，感觉到了酸酸甜甜在嘴里散开，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彩芝打了一下她的手：”要不然，我去帮着打听打听。“
“不用了。“金小小微微摇头，说道：”我已经让石头去找赵捕头了，今儿宵禁前，我要去一趟沧州。”
“你要去沧州？！”彩芝倏地站了起来，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拔高了音调。
金小小连忙去拉她，手指竖在唇边，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小点声，别她听了去。”
彩芝连忙捂住了自个儿的嘴巴，又蹲了下来，压低了声音说道：”去沧州一来一回怎么也得要个三两日，咱们也没有准备，这么贸然的……”
金小小伸出了一根手指，在彩芝的面前轻轻地晃了晃：“你又错了，不是咱，这次还是我。”
“你要自个儿去！？”彩芝猛然起身，声音又大了些许。
金小小连忙拉住了她：“我和赵捕头一块儿去，也问过了孙伯伯，正巧孙家的马队也要跑一趟沧州，我们便随着一块儿去。”
她的目光掠过了彩芝，透过了里屋微掀一条缝的窗户，瞥了一眼炕上的蓝凝，又道：“我不在的这几天，你要给我盯仔细了，不管蓝凝有什么举动，都要等我回来。”
“小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彩芝颇为疑惑，下意识回头去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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