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客将士燮扶住,“主公,你要撑住啊,封阳候刘炅公然出兵攻打我们,似有不臣之心,我们可以向朝廷禀告此事,让他付出代价!”
“糊涂啊!士燮拍案痛呼,“十八镇诸侯围攻洛阳,董卓挟持天子,交州地处偏远,哪里还有心思顾得上我们?”
自从荆州方面出来消息,乌程候逼死荆州刺史王叡之后,士燮心中就已经明白,若是自己蒙难,寄希望于他人是不可能,甚至朝廷也靠不住,只有依靠自己。
可是他从来没有将这些想法告诉门口,因为暗中联盟东南三国,上结益州、荆州、扬州诸地方官员,在它看来,这些关系足够士燮安心,这些势力足够牵制刘炅,让他不敢贸动。
隐约中,士燮还是有些担心,那些担心是从豫章郡太守尚鹏池、桂阳郡太守李温失势之后开始的,及至牂牁郡出兵榆林,被所谓的“蛮族”杀得毫无招架之力退了回去,士燮几乎可以断定,外部势力靠不住,得想办法增强自己的兵力才是。
可临尘要塞拔地而起,刘炅陈兵边界,他完全失去了在榆林郡的影响,控制之下的三郡,曰南、九真自不必说,两郡总人口还不到三十万,能够募集的兵马少之又少,交趾郡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从征兵开始,他便发现了,现在的兵员质量参差不齐,难以与刘炅抗衡。
难道要放弃在交趾郡多年的经营吗?
不,不可能!
交趾郡乃是他们士家多年的根基,原本苍梧郡是他们的发家之地,可是被刘炅夺了去,现在刘炅又要来夺他们的交趾郡,是可忍孰不可忍!
“传令各县,启动县城团阵,坚壁清野,以地域来犯之敌!”士燮当机立断做了决定。
县城团阵,是士燮与麾下门客研究出来的阵法。
交趾郡下属一十二县城,全部分部在郡治龙编城周围,从一县城道另外一个县城骑马的距离,绝对不会超过一个时辰,非常近。形成这种分部模式,还是与地形地势有关,巨大翻腾的河流由北向南而来,在入海口形成了肥沃的三角洲地带,古人选择居住地,一看水,而地,两者皆符合,这里居住的人自然越来越多。
正是看到城市分部状况,才有了“县城团阵”的由来,靠近边界的城市成为前线,关闭城门坚守不出,若是刘炅胆敢攻击一城,周围数个城市的兵马能够飞速前来支援,互为犄角之势,相互依存。
而从边界撤下来的大军,主要镇守龙编城,毕竟龙编城也在城市团的边缘,是最主要的防御对象。
可以这样说,如果龙编城失守,那么整个计划将会失败,交趾郡将会陷落,成为刘炅的囊中之物。
有门客得令,立即传达命令去了。
“老夫对不起袁徽,他本是山野闲人,老夫竟将他送入狼口,被刘元朗给屠杀!”年近花甲的的士燮,声音中竟有些哽咽。
门外的黑暗之处,有人影快速移动,消失在远处,竟是在偷听士燮等人谈话,真是胆大。
黑影并未走远,仍旧在太守府中,只是那处阁楼格外僻静。
阁楼内灯火微亮,竟是个老者正襟危坐。
士赐,被亲儿子士燮接到交趾郡来之后,从未遇士燮说过话,只是听说了最近士燮与刘炅在之间的事情,他才多了个心眼,让心腹之人多注意士燮的行动,同时汇报给自己。
“老太爷,今夜封阳候刘炅突破边界大营,深入交趾郡境内,听太守的意思,明日他们便可能抵达龙编城下!”
微黄的灯光下,是士赐双眼通红,扶着的手杖竟然颤抖起来。
“你随老夫出城,去前方面见封阳候。”士赐决定连夜去劝阻刘炅。
“老太爷,天太黑,路太远,小人怕您身体吃不消。”
“顾不得这些了,我与封阳候还有些交情,我若不去,交趾郡就完了!”
下人不敢在多说话,悄悄带着士赐出了太守府,骑着马没入黑暗之中。
古人打仗,必定三更起床造饭,数万大军的吃饭问题,可不是三言两语能够做好的。
刘炅大营已经开始造饭,营地前有一骑快速前来,被轮值的士兵发现截住,马上只有两人,一老一少,正是士赐前来。
“麻烦通报刘县候,罪人士燮之父士赐前来求见。”士赐一辈子都没有低过头,没想到今天竟然在一个年轻人面前低头。
身在苍梧,哪有没听过士赐名头的,见那老者年纪挺大,士兵估计也差不多,而且看对方只来了两人,便唤来队友,引着士赐入了大营,来到刘炅帐前。
刘炅也已经起来,正好听到外面汇报,心中大为惊讶,没想到这时候竟然是士赐站出来,立即接见,并安排了座位。
见士赐满脸疲倦,刘炅心中不忍,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士老,连夜赶路,可有什么指教?”
士赐踹了口气,不顾老脸如何,直接噗通轨道在地,言语哽噎,“求封阳候高抬贵手,免我儿士燮一死,老夫愿一命抵一命!”
若换在平时,刘炅肯定上前去扶住士赐了,可现在他没有动。
“士老,这是要我退兵?”刘炅冷冷问道。
“非也,老夫只希望县候你破城赢得战争之时,不要杀我儿,留他一命便可。”
刘炅上前将士赐扶起来,“士老,你可劝他投诚于我,交趾郡任由他做主,我不插手。”
士赐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老夫回去之后,必定劝阻,若他不从,老夫便以死明志。”
“你若死了,他还未投诚,我便屠你士族满门!”刘炅威胁道,其实是要让士赐活下去,他对士赐没有怨恨,甚至还有几分敬佩。
士赐犹豫良久,“我儿若是不投诚,县候当如何?”
刘炅在营帐中来回踱步,略做思索后应道,“士老,我可与你一个承诺,无论如何,将留士燮一命。”
风起,吹散了天空密布的云层,正是明月当空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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