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张。
这是桑郁卿继灵源一说之后，头一次听说能从气息上辨认出是不是九州大地的人。
这听起来未免也太滑稽了吧？
见桑郁卿的表情始终存疑，棱鹰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自从这座峡谷出现之后，天地就像是被均衡地划分开来。”
这和桑郁卿所想的差不多。
上古时期的那场劫难，令原本共处一片天地的九州和中原被隔开，虽然古往今来没有任何一种证据说明这两个地方能相通，不过桑郁卿和云衍的出现，就意味着两个地方之间，应该也存了一条互通的道。
桑郁卿现在只想回去。
躲回那个熟悉的地方，为自己好好疗伤。
“大地孕育和繁衍着的生灵，身上都带着一种独有的气息。九州大地是如此，你所在的地方，亦是如此。”
桑郁卿明白了，简单的来说，就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嘛！
见无数双眼睛都盯着自己，就连巫晏清都期盼地望着她，似乎不从她身上扒下点有用的消息，誓不罢休。
桑郁卿已经做过承诺，当然不好再反悔。
她两手抱臂，么得感情：“如你所说，我的确不是在九州大地土生土长的人。按照你的说法，峡谷将世界一分为二。”她举起两根手指在他们的眼前晃了晃，“我就是在另外一个大地上出生成长的。”
“那个地方，叫中原大陆。”
……
离开了九州馆的云衍再度接到了新的任务，只是这次他的脸色没有像以往那样冷静而平淡，而是多少带着些戾气阴鸷。
而奉命和他一起出行的飞星，在看见他那难看的脸色之后，便无奈地叹了口气，劝道：“关于琉璃长老的事，馆主他们自有定夺。你放心吧，琉璃居功至伟，九州馆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这件事要说到那夜，琉璃辅助云衍进了摘星楼，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甚至在绝尘的相助之下，云衍耗费了大半夜的时间，终于找到了几本有着最近被翻阅过的痕迹。
书里的内容久远而复杂，是围绕着上古时期的一个谜团所记载。
云衍只来得及将部分抄录一遍，便听到了摘星楼外传来一阵激烈的动静。他躲在门口，用了透视术观察外面的动静。
结果就看见了星馆主大半夜不睡觉，跑出来和琉璃打在了一起。
琉璃也是头铁，对纠缠不休的星馆主下了狠手，打得天翻地覆不可开交，一瞬间惊动了整个九州馆的人。
本来想去帮忙的云衍在看见越来越多的人汇聚到摘星楼前时，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当然，琉璃也不是完全靠莽，他早就给自己留好了退路。
当时的他打得红了眼，被星馆主和闻讯赶来的其他人一起动手，击倒在地。等他再次清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这是怎么了？我在哪儿啊？”
他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都忘了。
装的。
尽管星馆主觉得可疑，但是几番试探之下，琉璃又毫无破绽。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最后，为了避免琉璃这个不确定因素的存在，他便被馆主下了命令关了起来，直到云衍接到任务的时候，都没有放他出来。
飞星抱怨道：“我知道你跟琉璃长老的关系很好，不过你也稍微给我点好脸色看吧？琉璃长老能帮你的，我也不差啊！这次的任务很重要，你可不要因为对馆主有什么情绪所以故意不配合哦！”
云衍不解地斜睨了他一眼，后者无辜地眨了眨眼，闷闷的声音从面罩下传出：“你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他们正在去赶往瀛州的御行途中，天气不大好，乌云滚滚，还时不时有闷雷声响起，没过多久便降下了雨水。
两人各自施展了避雨的术法，继续赶路。
只听云衍突然问飞星：“你似乎对三位馆主很信任，不管他们交待给你什么样的任务，你都会去完成。”
飞星理所当然地回他道：“这不是应该的吗？人人都想跻身于九州馆中，因为它是九州大地上，权利的最巅峰。能得到馆主的青睐，该是生命之荣幸才对，不是吗？”
不为道途，不为法宝，就只是为了敬仰崇拜。
像飞星这样纯粹的人还有很多。
云衍敛回了目光，正思索着什么，便听飞星惊疑地问他：“你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他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犹豫着说道：“你该不会……是想起了什么吧？”
当初云衍的记忆被封时，飞星亦在现场。
这件事说起来，的确是九州馆做得不厚道。可这世间，强者为王，规矩一向如此。纵然有一些人见不得九州馆的行事手段，又能如何呢？
见飞星的眼神越发复杂，云衍便开口打消他的猜想：“你问这句话，是承认有人对我的记忆动了什么手脚吗？”
“绝无此事！”飞星应答得那叫一个自然流畅、斩钉截铁。
云衍的眼神告诉飞星：他不信。
飞星讪讪地别开头，发誓再也不在云衍的面前乱说话了。
不过云衍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飞星，你对馆主一向崇敬，我想知道倘若九州馆之举有违天理、丧德败行，你可还会忠于三馆主、忠于九州馆？”
其实，他更想知道，倘若飞星知道自己被当枪使，他是会选择叛离，还是选择盲从。
不明白云衍为何会有此一问的飞星眯起了眼眸，他没有去问缘由，而是先回答了这个问题：“你来得晚，可能有所不知。我这个人，放荡不羁惯了，再高的修者我能豁出性命去挑战。杀得疯了、野了，自然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
“当时，整个瀛州的人修都在追杀我，如果不是馆主出面，我未必能活到今天。曾经的我需要看人家的脸色才能在这世上苟活，可等我入了九州馆以后，立场对调，曾经看我不顺眼的人要靠看我的脸色存活，你说，这世间之事，是不是很滑稽？”
飞星本身就是一个桀骜不驯的人，要掌控他绝非易事。可他却对日月星三位馆主相当崇敬和信赖，那么势必在日后会成为阻碍云衍的绊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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