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外两名小徒还未拜入我门下时，郁卿便从之前的沉默寡言，稍稍转了转性子。”云衍一直想不通个中关节，只觉得蹊跷。
墨书意似是想起了甚么，眼前一亮道：“她在与你另外那徒弟对峙时，曾提及，是谷琼逼得她走投无路，还叛出师门、堕入魔道……这些事，有发生过吗？”
云衍一惊，俊眉用力地拧起。“她真这么说？”
“嗯。”
“绝无此事。”云衍斟酌片刻，又道：“起码，在她于我眼下生活的二十一年来，从未发生过这种事。”
墨书意却道：“这是她的心魔，她体内的魔气，便是由此而来。若你不搞清楚其中缘由，只怕她日后不会好过。”
“我明白。”云衍定定地看了桑郁卿的睡颜许久，随后便打算离开了。“待她伤愈之后想做甚么，你便由着她放手去做。若是有个万一，唤我便可。”
墨书意把胸脯拍得啪啪响：“有我在，还轮得到你出马？”
才说罢，云衍便斜来一记质疑的眼神，看得墨书意一阵气结。他斜瞥了一眼那几个各自沉眠的亡灵，刻意压低了声音，愠怒道：“你这人素来不爱与我联络，一吭气便是要我立刻出山为你办一件急事儿，害得我连本命之物都留在了门中！远赴千里，自然实力大削。有本事，你下次继续分裂元神再来啊！”
云衍做事只求稳妥，自然不会受了他的激将法。
他不再多言，在桑郁卿清醒之前，将他们几个全都甩出了自己的识海空间，随后便如同一阵风似的，匆匆化作了一道光离开了。
云衍本来是想将花妖与诸葛谦他们的记忆一并抽取消除的，只是听到诸葛谦风轻云淡地说，他云衍私自离开剑蕴阁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以后还会再有，做这种举动不过是多此一举罢了，云衍这才收回了这个念头。
他并不避讳地在仍旧沉睡的桑郁卿光滑洁白的额心上落下一吻，看得花妖与亡灵们瞠目结舌。
只有墨书意骂骂咧咧地赶人：“滚滚滚！休要染指我家美人！”
“你家？”云衍意味不明地轻哼一声，随后才离开。
而墨书意这个醋劲儿大的男人，则是揪起了自己的袖子，在桑郁卿被吻过的地方用力地擦了又擦，力道大得直接将桑郁卿擦醒了。
桑郁卿不明所以，懵懵然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墨书意倒着的脸呈现在自己的面前，因为对云衍抱有几分妒意，五官稍有扭曲，看得她心中一惊，立刻坐起。
“墨书意！你擦我头干什么？发烫了，肯定擦红了！”桑郁卿轻轻地蹭了几下，还能感受到上面温热的触感。
墨书意抓了抓自己的脸，瞥见不远处的花妖正对他比了一个鬼脸，不耐烦地挥挥手。他找补了个借口说：“是你之前在禁地里又入魔，额头上多了个魔纹，我看看能不能擦掉。”
“啊？”桑郁卿立马用两手捧住自己的脸颊，举止透着几分可爱。
“真的吗？我现在还是魔相吗？那魔纹能擦掉吗？你这不是胡来？”桑郁卿瞪他，开始从乾坤囊里翻东西。什么斗笠面巾都被找出来了，就在她打算往脸上招呼的时候，一面镜子突然伸到了她面前。
墨书意无奈道：“还真擦掉了，你看，现在脸可干净！”
桑郁卿仔细一瞧，除了额头红了点，还真是什么都没有。她抚着胸口，暗暗松了口气。“如此便好。”
她扫量一周，见诸葛谦他们竟还在四处游荡，像是被抄了家的孤魂野鬼一般，心中觉得难为情，当即便请他们回了识海空间。
“哎，你可算是醒来了。”花妖临进去之前，揶揄她：“你要是再不睁眼，某些人可要担心得吃不好睡不好了。”
这里说的是某“些”人，也不单指墨书意一个。
可惜，桑郁卿对昏睡时发生的事情浑然不觉，只道是在打趣墨书意和她自己，叫脸皮薄的桑郁卿直接塞回了识海空间。
熟稔地做完这些后，桑郁卿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墨书意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她心虚道：“你不会还要问我把他们放哪儿了吧？”
墨书意摇头笑道：“那是你的秘密，我不过问。接下来，你如何打算？”
墨书意将桑郁卿昏过去之后的事真假参半地都告诉了她，有些云衍参与的事，他自动替换成了自己，为的就是防止她心中起疑。
桑郁卿听到任秋已死，而谷琼失去了当晚的记忆，便想也不想地说道：“还能干什么？跟着她！我要看看，她身后的势力到底想拿整个中原大陆耍什么花样！”
哎，真不愧是师徒啊！云衍肯定早就料到她会做出如此抉择，才会说出那般放任她去干的话来。
墨书意心中酸得紧，面上却得做出支持她的模样，以此慰藉自己不输于云衍之后。
岂料桑郁卿听到他要同去的话，反而有些犹豫了。
“墨书意。”
“嗯？”
“你这样成天跟着我乱跑，不顾自己的修行了吗？寻常人只觉得光阴似箭，恨不得把握住时时刻刻，好让自己修为进阶。可你呢？却整天陪着我一起查我自己的事，你不觉得可惜吗？”
墨书意自然不会觉得可惜，可他面上还要做出叹惋的模样，伸出手来掐指算：“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若按时日来算，恐怕我早就突破到九阶了，要不是美色误我，我又怎会停滞不前呢？”
桑郁卿当即有些愠怒：“你是说我祸水了？”
“哪有？”墨书意笑着问她：“你可有为一个人，拼过命？”
这话，令桑郁卿想起了亘久的从前。她眼神黯然，轻声问墨书意：“你觉得，为了想见一个人而努力地苟活于世，这叫拼命吗？”
墨书意脸上的笑意逐渐褪去。“罢了，这话题不适合再继续下去。你就甭操心我的事了，想想你自己打算怎么做罢。”
闻言，桑郁卿动脑筋想了想，“先回宣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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