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雨欣进来一抬眼便瞧见苏老夫人端坐在木椅上，床榻上的被褥整齐。
她便知道，苏老夫人并未休息，说休息只是一个借口，她是让那些丫头婆子专门在门口拦她的。
她现在不想见她。
“老夫人。”苏雨欣上前，乖巧的行了礼。
苏老夫人脸上带着和蔼的笑意，她道，“雨欣过来坐。”
苏雨欣慢慢走过去，坐在旁边。
一时间，两人都没开口说话。
苏雨欣看着苏老夫人，最终开口道，“老夫人没有休息么？”
苏老夫人道，“正准备睡呢，便听到你来了。”
苏雨欣垂眸道，“是雨欣打扰到老夫人休息了。”
“无碍。”老夫人道。
苏老夫人端起茶杯饮茶，她问，“你这样火急火燎的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苏雨欣抬起眸子看着苏老夫人，“听说刘妈妈将雨欣院中的人带走了，所以雨欣特来问问，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她笑道，“原来为的是这件事啊。”
苏雨欣点头。
“我瞧着你院中的卫妈妈人挺机灵的，做事也老练，便想着，将她调到我的院中过来伺候，指派她做些活儿。”苏老夫人话毕，看着苏雨欣的表情道，“这样你不会介意吧？”
苏雨欣脸色微肃道，“不知老夫人让她去做什么活了？我进来没见着她。”
“跟随刘妈妈出去一趟，也不是什么大事，雨欣还有别的事吗？”苏老夫人慈祥的笑着。
“她们什么时候回来？”苏雨欣再问。
“应该要一会吧。”老夫人搪塞道。
苏雨欣点点头道，“那雨欣便不打扰老夫人休息了，雨欣在院中等着。”
老夫人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她道，“怎么这个丫头对你很重要？”
苏雨欣点头道，“这是母亲从前身边伺候的老人，雨欣很敬重她，所以才将她接到雨欣院中，指派一些轻松的活儿，想让她安度晚年。”
“哦，原来是这样啊。”老夫人喝着茶，垂下眸子。
苏雨欣则一眼不眨的看着苏老夫人。
她全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方才门口堵着的丫头说，是苏老爷和苏老夫人说了好一会，想必苏志远将她的疑问说给了苏老夫人听。
苏老夫人这样急匆匆的将人从她身边带走，一定是怕她知道什么。
看来当年她母亲苏婉蓉死的事情，苏老夫人也是知情的。
参与没参与她就不知道了，只是她母亲死的蹊跷。
“是这样的。”苏雨欣应道，她问，“不知今日雨欣还能见到卫妈妈吗？”
苏老夫从茶杯中抬头，便看到苏雨欣那双眸子。
清澈见底，却又如一口深渊的老井，将人深深的锁在老井中。
苏老夫人的心脏忽地剧烈跳了一下。
她将茶杯慢慢放下，坐直身子，道，“今日你见不到她了，她日后就留在我身边了，你回去吧。”
苏雨欣哼笑一声，问道，“老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苏老夫人不再假装笑意，脸上也没了情绪。
苏雨欣道，“所以，老夫人的意思是从今以后，我都看不到了她了，是吗？”
苏老夫人沉吟片刻道，“是。见不到了。回去吧。”
“为什么？”苏雨欣忍不住问道。
苏老夫人道，“她在你耳边乱嚼舌根，该死。”
“老夫人！”苏雨欣欲言又止。
她想问问卫妈妈说了什么，怎么她就知道卫妈妈是乱嚼舌头呢？
她垂下眸子平复心情片刻道，“我不过是问了父亲一句母亲的死因，你们怎么断定是卫妈妈和我说了什么呢？”
苏老夫人不语。
“若真是卫妈妈和雨欣说了什么，雨欣便也不会跑去问父亲了。”苏雨欣道。
“我瞧着她不安分，留在你院中不是好事一件，你院中若是还缺人，我便再给你拨过一个做事利索的妈妈。”老夫人沉声道。
“雨欣不需要。”苏雨欣说道，“雨欣院中从不缺人，雨欣只想要卫妈妈回来。”
“那是不可能了。”老夫人斩钉截铁道，“我眼里容不得任何沙子，自然也容不得在主子背后乱嚼舌根的人！”
“老夫人！”苏雨欣愤怒起身，她又觉得方才那样很无礼，她深呼吸一口，问道，“不可能是什么意思？”
“她死了，不要再缠我了。”苏老夫人厉声道。
那一瞬，似乎有什么东西揪着苏雨欣的心脏。
死了……
苏老夫人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将自己身边的人带走杀了。
且不告诉自己一声。
她还打算瞒着她呢。
“老夫人，这样的事情，我希望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苏雨欣不再说话像方才那样恭维客气，她冷冷道，“我的东西，还是我的人，无论是谁都动不得半分，您知道吗？”
苏老夫人惊讶的看着苏雨欣。
这句话不该是她这样十几岁的姑娘说出来的话。
她不可思议的望着她，道，“雨欣你在说什么。我这样做全都是为了你好，那贱婢留在你身边迟早有一日会害了你的，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
苏雨欣淡淡一笑，道，“祸害也好，还是别的也罢，那终归是我院中的人，老夫人要拿人，还是要做什么事先都应该知会我一声，那毕竟是我的人，从前也是服侍我母亲的！”
苏雨欣慢慢弯下腰，靠近老夫人的脸道，“杀了她，我不知道老夫人的用意何在？”
这句话让苏老夫人背后发凉。
她讪笑道，“雨欣，总之我这样做都是为你好，你若不领情，日后你便会明白，现在你还小，很容易受人蛊惑，你若是真听信了什么谣言，与你父亲，与我，离了心，最后受累的还是你自己。”
苏雨欣直起身子，勾起唇角淡淡笑着。
苏老夫人又道，“你和雨柔之间，我还是更疼你些，毕竟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是什么样的孩子我心里最清楚。”
老夫人语气放软，打着感情牌道，“从前是你父亲不对，他做事偏心了些，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今日我也好好的说了一番，以前的事情，你便不要再往心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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