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摇头，此时还不能确定：“吕氏去见杨氏，到底是为着什么事”，摆手让小丫头再去打听打听。
这时墨染从苏氏膝头钻出来，仰起小脸问：“四婶婶、五婶婶怎么了吗？大娘为什么去四婶婶那里？”
墨染最近都没见到四婶婶和五婶婶，母亲也没再带自己去祖母那里请安。
她们都怎么了？
墨染仰着脸，想要母亲给自己一个答案。
她小小的心里，装着许多理不清楚的事情。
她觉得现在可以问了，母亲一定知道这些，就是母亲不知道，六婶婶也知道。
苏夫人冷不防墨染冒了出来，转身看站在门口的藿芝。
惊讶藿芝怎么没看好孩子，也不知道这小人儿，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苏夫人半起身叫藿芝，让她把墨染领出去。
这些事小孩子怎么能听呢？更何况怎么还当着朱氏的面，问了出来？
藿芝低着头，刚要进屋来领墨染出去，被朱氏抬手止住。
朱氏笑笑说：“嫂嫂，你别看孩子年纪小，染儿是很聪慧的。”
朱氏说着就冲墨染招手，让墨染到自己这边来。
墨染见朱氏冲自己招手，脸上也露了笑意。
今天，六婶婶已经对她笑了很多次了。
从一进门到现在，六婶婶的眼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这时见六婶婶冲自己招手，墨染便欣喜起来，不等母亲说话，就朝朱氏走过去。
朱氏脸色犹豫，不知道女儿怎么转变这么大？
大抵是小孩子心底无私，觉得开心了，也就什么都忘了。
墨染本来是站在屋门口的，朱氏转头看见墨染站在那，便招手让墨染进来了。
墨染心里觉得好玩，就躲在了苏夫人身后。
她时不时抬头去看朱氏，每次都能和六婶婶眼神对上。
她能看到朱氏微微扬起的嘴角，于是她小小眼睛里，也就透出亮光。
朱氏问墨染听到了什么？又想到了什么？
墨染仰头看着朱氏，又回头看看苏夫人，想了想说：“四婶婶做错事了吗？”
苏夫人惊得从椅子上站起来，被朱氏抬手安抚住。
苏夫人脸色惊慌地站着看墨染，一时也不敢松下来心来。
朱氏笑笑，又问墨染：“那染儿是怎么想的呢？染儿为什么这么问呢？”
墨染不说话，被朱氏抱在膝上，小脸仰着。
小脸嘟着，明显肚子里有话，却故意不说。
朱氏笑笑说：“染儿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对不对？”
墨染仍是不说话，转头看苏夫人。
苏夫人看着女儿的眼神，忽觉自己忽略了太多，一时脸上神色微变，不知该说什么好。
朱氏问墨染，愿不愿意来前院玩？
墨染想了想，点了点头。
苏夫人张张口，终是没说什么。
墨染从朱氏膝头下来，径自跑到屋门口，牵起藿芝的手，去院子里玩了。
苏夫人仍立在椅子前，望着屋门口，有些出神。
雪瑞一直站在苏夫人侧边侍候着，此时也看不明白情况，只是静静看着苏氏，觉得自家奶奶，好像有些魂不守舍。
雪瑞不禁疑惑，奶奶这是怎么了，明明也没发生什么事啊？
朱氏叫苏氏一声“嫂嫂”，请苏氏坐下。
苏氏应一声，坐下来后，仍是不放心地看着外面。
朱氏道：“嫂嫂，染儿知道分寸的。”
苏氏说：“她......还是孩子吧。”
苏夫人开口说话，语气中透出无力感。
她手搅着帕子，眉头也皱了起来。
朱氏倒不在意，仍是往日那副样子，脸上神情很淡，看不出她的心思。
小丫头往返几次，也没得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看看将尽傍晚，苏氏就跟朱氏告辞，带着墨染回后院了。
一路上往佑安院走，苏夫人脸上若有所思的神情，闷闷地一句话也不说。
墨染仰头看着自己母亲，牵着苏夫人的手一下脱开，去拽藿芝的衣袖。
藿芝惊讶，低头看着墨染，眼神中带了询问。
墨染不说话，只示意藿芝去看苏夫人，她小小的人，脸上竟是一副大人样子。
藿芝轻牵起墨染的手，小小地比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墨染点点头，和藿芝一起跟在母亲后面，静静地回了佑安院。
半路上，苏夫人忽然停下来，低头一看，手里没了孩子，突然急得眼里带泪，忙回头寻找。
墨染出声叫了一声“娘亲”。
苏夫人忽地蹲身，板住墨染肩膀。
墨染立刻往后一躲，却没躲开苏夫人的手。
墨染缩着身子，惊惊地看着苏夫人。
苏夫人问墨染最近怎么了？怎么会问那些奇怪的话？
墨染回答说：“娘亲也总是说一些奇怪的话，我听不懂。”
“那就不要听，你是小孩子，这些你不用明白，也别瞎想。”苏夫人一下抱住墨染，紧紧地将墨染搂在怀里。
墨染脸上懵懂，有些不知所措。
回到佑安院后，苏夫人让雪瑞去叫张嬷嬷，偏偏张嬷嬷不在房中，去外面置办东西了，还未回来。
苏氏想来想去，终是等不及，忍不住了，就让雪瑞将所有丫头都叫来了。
满满地站了一正厅的大小丫头，人人脸上先还是带着笑，以为是奶奶要赏什么东西。
后来看见朱氏脸上的怒容，都静静地打量着苏氏，不再叽喳说笑了。
苏氏见丫头们都敛声了，便开始说话。
苏氏开口便是振振之声，脸色如冰，眼中带冷。
就似发生了什么惊天大事一般，唬得人，心慌乱，周身带了一股惧意。
苏氏吩咐她们，以后要看好姑娘，不要让姑娘听到什么，也不要在姑娘面前说些什么，尤其不要说那些不该说的。
丫头们从没见过主母如此，一脸怒气不可侵犯，人人低着头不做声。
藿芝心里也有些怕，一时也没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几天都是自己在照顾姑娘，是自己没伺候好？主母实在说自己？
藿芝想着想着，心底越发不安，越想越觉得是因着自己的缘故，所以奶奶才会如此生气。
不应该放姑娘进六奶奶的屋子？
不应该纵着姑娘在外面玩闹？
藿芝想了一头冷汗，手心里汗津津的，一时急得脚底都麻了。
苏夫人将这些话说了几遍后，脸色才稍稍缓了下来。
与苏氏一同陪嫁过来的大丫头们，早就忍不住了。
见苏夫人脸色稍缓，嘴角就扬了起来。
一个撑不住，都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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