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柠带着莘绮出了城门,沿着河边慢慢行走。
城外风景山清水秀,山能连绵成峰,水能清澈见底,渔民皆这条运河打渔为生。谁又能想到前两日,也是在这条河里,打捞上来一具尸体呢。
“小姐。”莘绮指着前面,道:“前面有个茶摊,我们过去坐坐吧。”
姜柠点点头。
莘绮将她扶到茶摊最里面的位置坐下,向老汉点了两碗阳春面和一壶凉茶。
此时刚过申时,茶摊上除她主仆二人外,几乎没有什么人在茶摊落座。姜柠悄悄朝莘绮眨了一下眼睛,莘绮心领神会起身就向茶摊老板走去。
姜柠感慨,真是相处得越来越久,莘绮也越来越知她的心意,有时她只需要一个眼神,莘绮自然而然就能知道怎么做。
莘绮在老板面前站定,然后问道:“老板,我听闻前几日这里打捞上来一具女尸,请问是真的假的?”
老板熟练的锅里的面条一把打捞起,看了丫头一眼,粗声道:“自然是真的。”
莘绮一喜,连忙从怀里掏出两锭银子放在他面前,然后看了一眼姜柠道:“您能跟我们说说吗?我家小姐对此事有些兴趣。想听您大致说说。”
陈老三看了一眼端坐在位上的小姐,将银子揣进怀里,道:“不知小姐想知道些什么?”
姜柠这才道:“想知道您最近都遇上什么稀罕的事儿。”
陈老三是陈家庄的人,三十岁才娶妻,如今家中还有一个儿子。如今五十高龄还在路边摆摊糊口,日子过得也算还过得去。
他在这里摆摊几十年如一日,来来往往客商行人也不知见了多少。
要说起最近遇上什么比较稀奇的事儿,那就是前几日从运河中捞起了一具女尸。其实运河里有尸体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每年都有那么几个失足落水的。而这个女尸就比较稀奇了一点。
她是被人五花大绑装进麻袋里,然后装上石头沉进运河中的。这一看就是赤果果的谋杀啊。
陈老三道:“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也不知是谁家的姑娘,真是可怜。”
姜柠好奇多问一句:“您如何得知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陈老三随手拿起抹布,将桌上的水渍擦拭干净,道:“老汉虽然是粗人,见识也少,可是那姑娘身上穿的衣裳确是能看出来是个好料子。听说那种料子在都城里是独一家,而且衣裳上的花样也是都城里刚刚时兴起来的。寻常人家,自然是穿不起……”
陈家庄里有个三姑,相公在衙门里谋了一个差事,她相公也是极其疼爱她,花了两个月的粮饷替她做了一身外裳,她高兴得天天穿着打街路过炫耀。也正是因为她的天天炫耀,陈老汉才会知道,这布料矜贵,衣裳的花样在他看来不过随笔几画,却是当下时兴。
姜柠恍然,指尖在桌上轻点,难怪李祀说,江妍莺一直都藏身在都城内,从未走远过。
陈老三想了想,又道:“那姑娘我觉着还挺面熟的……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
姜柠的手一顿,不动声色的问道:“您见过她?”
莘绮眼巴巴的瞧着陈老三。
“有些眼熟。”陈老三不是很确定,“那身衣裳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似的。”
“也许是来您这里喝过茶吧。”姜柠道。
陈老三摇摇头:“不是。这一点老汉很肯定,从未见过这样的小姐到这里喝过茶。”
莘绮有些心急:“那您好好想一想。”
姜柠按住莘绮的手,安抚住她,对陈老三笑道:“谢谢您了。”
“对了。”姜柠忽然问道:“您一直生活在陈家庄吗?没有到别的地方去过吗?”
“陈家庄就是老汉的家。”陈老三满是皱纹的脸上全是笑意:“我的家在这儿,我要去哪里呢。”
姜柠一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陈老三见她们没什么话要问,便退下了,脑子里还在琢磨着,究竟在哪儿见过那一身衣裳。
莘绮有些泄气,眼看着好不容易能有点儿线索。
姜柠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道:“没事。”然后扬声道:“请王爷去一趟陈家庄,就说我在陈家庄等他。”
陈老三正疑惑她在跟谁说话,只听见从空中远远传来一个:“是。”
李祀一直有派人跟着她的,她知道,但是从没在她面前出现过,她自然也不在计较,毕竟他也是担心她的安危,就默许了这种做法。
莘绮有些不明白,便问她:“小姐,我们为何要去陈家庄?”
姜柠笑笑,示意她看向陈老三,然后反问她:“你看这个叔叔,这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陈家庄,如果他没有在茶摊上见过你家小姐,那你觉得,最大的概率,还会在哪里见到?”
“是……陈家庄?”莘绮有些不确定。
姜柠笑而不语。
莘绮又有些不确定的问她:“可是如果在陈家庄见过,怎么会想不起来呢?”
“也许……”姜柠眨眨眼,“他只见过你家小姐一次呢。”因为不怎么能见到,加上陈家庄里的女人一般都是粗布麻裳,所以突然看见有女子穿着华丽昂贵,才会有些印象。
莘绮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姜柠将茶钱送到陈老三手中,道:“谢谢您,请问您陈家庄怎么走?”
陈老三接过她手中的银子,问:“两位小姐要去陈家庄?”
“我看天色尚早,想到处走走看看。”姜柠笑道。
陈老三点点头,道:“您朝东走二里路就能看到我们的村口了,这里走过去不过两刻钟。”
姜柠:……
在对方说出“朝东走”三个字时,姜柠就已经完全绝望了。
现代人,走天下靠前后左右,谁靠东南西北?
她完全忘了还有莘绮这个古代小能手,站在原地不知道抬脚往哪边走。
莘绮往前走了两步,发现姜柠没跟上她,回头朝她看去,见她还一脸懵逼的站在原地:“小姐,怎么了?不是说要去陈家庄吗?”
姜柠尴尬的笑了笑,赶紧跟上莘绮。幸好有莘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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