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7章 似是故人来
现在想来，这个也应该是巴彦告诉他的。
燕翎躺下，枕着手，望着黑漆漆的夜空，声音淡淡，“与其听，不如去看。”
“看？”蒲圻歪头望着他，笑了笑，“看是会去看的，只不过不知道是用什么方式去看。”
燕翎蹙眉，他自然明白蒲圻话中的意思。
按照现在的局势来看，蒲圻要是去中原，那必然是战争掀起的时候。
到那时，战火燃烧，生灵涂炭，还有什么好看的。
燕翎伸手从他手中拿过叶子放在嘴边吹着，蒲圻愣了愣，歪头望着他，燕翎的神色很认真，眉眼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很柔和，吹出来的声音不像他刚刚吹的那般，而是一种很熨帖，很柔美的小调。
“这是什么曲子？”
等他吹完了，蒲圻才问。
“江南小令。”燕翎道，指腹摩挲着叶子。
“有词吗？”
顿了顿, 燕翎才唱道, “一江烟水照晴岚，两岸人家接画檐，芰荷丛一段秋光淡。
看沙鸥舞再三，卷香风十里珠帘。
画船儿天边至, 酒旗儿风外飐。
爱杀江南！”
——元代张养浩的《水仙子·咏江南》。
“真美。”蒲圻扬唇, “都说中原美如画，我虽然没去过, 也听不懂你刚刚词中的意思, 不过听着这调声，这词句, 就觉得很美。江南……江南远吗？”
“远。”燕翎摩挲着叶子, 看向他，“要骑马半月，再坐船南下, 这么远，你想去吗？”
蒲圻笑道，“有时间的话，还是挺想去看看的。”顿了顿，“其实，小时候我是去过中原的。”
燕翎见他看向自己，心头莫名咯噔一下。
“什么时候？”
蒲圻移了目光, 望着天，“小时候……记不清了，还是很小的时候了，所以对中原的印象很模糊。”
燕翎也移了目光望着夜，“各地风景不同, 其韵味也不同，你们这里也很好。”
蒲圻笑笑没说话。
“哦, 对了。”
这声太突兀，燕翎望过去, 蒲圻朝他咧嘴笑着，“你唱的真不错, 能再唱一遍吗？不，两遍……要不多唱几遍吧！”
燕翎，“……不！”
萧熤已经在驿站待了三天, 前两日他能坐的住, 第三日就坐不住了，因为苦瓜从外面带回来了一个消息, 一个由骑兵亲口说出的消息——公主殿下，乌雪柔已经忘了还在驿站安排住下两个人。
“她记忆力也不错，怎么就把我给忘了？！”
萧熤走来走去，眉头皱的如沟壑。
苦瓜纠结了下，慢吞吞道，“……还有个‘们’，公子，还有我……”
“你不重要。”
萧熤回答的干脆果决，苦瓜捂住心口，也没啥，就是觉得什么东西疼了一下，然后发出嘎吱脆的声音。
“公子，要不我们直接表明身份，说不定公主殿下就见你了呢。”
苦瓜觉得自己给出的是一个非常有用的联系，凭着北漠和东陵的关系，主子大王爷的身份一亮出来那肯定是要迎为上宾，好比在这驿站中吃灰高强。
但是自家主子好像并没有这个意思，拿着笔低着头像是在写什么，他好奇地走过去，刚探头就见主子将纸叠了起来塞进信封中，递了过来。
“将这个务必交到公主殿下手中！”
苦瓜接过，看了看主子欲言又止，离开的时候他真的很想问一句，王爷，您当真不考虑一下方才我的建议？？！
信封辗转到了乌雪柔的手中。
乌雪柔端详了一下才打开，纸上画着一朵花，花大且没有叶子，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东西。
“送信人还说了什么？”
“也没说什么, 就说公主殿下看了就知道来的故人是谁。”骑兵道。
“好，知道了, 你且退下，告诉驿站, 不得怠慢那两个人。”
“是。”
骑兵退下。
阿格探头看了看，蹙眉，“这是什么花，怎么长得这么奇怪？公主，我们在东陵也不认识什么人，怎么会有故人来访呢？”
乌雪柔望着纸上的花，嘴角微扬，“谁知道呢。”
东陵，昌海城。
师爷找来《地理志》，叶风华在上面找到了有关凉川山的记载。
一共是由十座大小不一连绵起伏的山峰组成，划开了东陵和大燕两国，成了两国在东南的边境线。
其山上常年藤青，看起来一年四季都如同春天一般，但是山上面的温度却极低，外加层峦叠嶂，壁立千仞，成了有名的孤山危山。
正因其特殊的地理和环境，生长了很多野生名贵的药材，还有许多叫不上名字来的野兽，其兽凶猛，食人，因此山上再富饶也没有人敢上山，就连之前住在山脚下的村落也因为常被下山来的野兽袭击而纷纷搬离。
此时周边，已经没有人烟。
这么危险的地方，慕容葛视医如命，前去摘采药材倒是说得通，但是这个刺客要那株药材做什么？
那株药材又究竟是什么？
“我找到了！找到了！”
慕容葛兴高采烈进来，一手举着罐子，一手举着书。
“找到了什么？”
叶风华走过去，她迫切等待着慕容葛替她解决疑惑。
“你看，这就是命蛊。”
慕容葛将罐子打开一条缝，里面有一大一小两只虫子，通体红透，十分瘆人。
“这大的就是母蛊，小的就是子蛊。”慕容葛道，“下蛊的人将母蛊种在小康的身体里，又将子蛊种在钱蕃海的身体里，母蛊死了之后子蛊也会死，那么被种下子蛊的人也会死。”
“这东西怎么可怕？神医还是赶紧盖好，赶紧盖好。”师爷害怕地往后缩了缩。
慕容葛将盖子盖好，“不用害怕，只要它没有吃到你的血，它就不会种到你的身体里。”
“种蛊就是让蛊虫吃下蛊人的血？”叶风华猜测。
“准确的说是喂，是用被下蛊人的血来养蛊虫，等到蛊虫完全适应了被下蛊人之后，下蛊人就会用银针开穴的法子让蛊虫进入其血脉之中。”
“听的我头皮都麻了，这世间怎么能有这么残忍的法子。”师爷撸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后背直蹿凉气，又往后退了几步，离那罐子远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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