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晚柒和陆云汀走在空旷的街道上,常年居住在帝王脚下的百姓们,对皇家的事情有着格外的敏感,今日城中灾民涌动,商户们早早的关了大门,小贩们也没有出来叫卖,难得的安静。
“你是什么时候和东夷帝换了身份的,连我都瞒着,不仗义啊!”柳晚柒用肩头撞了撞陆云汀的肩头,此时,依旧是一身火红的嫁衣,耀眼夺目。
“还劳什子江山为聘,这东夷国的江山,你觉得我看得上?就不怕我当场翻脸,把你给生吞活剥了。”
想起柳晚柒在祭天台上咬牙切齿极力忍着要揍他的模样,陆云汀无声的笑了,趁着柳晚柒不备,将她拉入怀中,“小柒,我真的越来越想把你圈在身边,死也不放手了。”
“撒开!大街上搂搂抱抱,成何体统!”柳晚柒拍开陆云汀捏着她腰的手,瞪了他一眼。
陆云汀识趣的松手,两人站定在十字路口,向左是不远处的梅园,向右是已经被重兵包围的丞相府。
“你想先去哪里?”陆云汀轻声问道。
“丞相府吧,是时候会一会段红芙了,毕竟还是头一个让我栽这么大跟头的女人。”柳晚柒抬脚朝右面的路口走去。
远远就看到韩林军整肃的握着长剑,将丞相府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起来,别说是人了,就算是苍蝇也不会让它飞出来。
柳晚柒边走一边问道,“你刚刚还没有回答我,是如何从天牢里出来的?从那么森严的地方突然出现在皇宫,真是人生处处有惊喜啊!”
“也没什么,不过是杀了刑部里的所有人而已。”陆云汀唇角勾着笑意,指了指刑部的方向。
柳晚柒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才看到那个地方升起了浓浓的烟,似是着了火被扑灭之后的样子。
“一下子那么多人,全杀了吗?”柳晚柒眯了眯眼睛,“竟然没有一个逃出去给在刑部主司和丞相报信的?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若想不留活口,自是不留的。”陆云汀风轻云淡的说道,仿似昨夜血流成河,宛若人间炼狱的刑部大牢,不过是刮起了一阵阴风,带走了所有人,而不是他拔剑四顾,十步杀一人。
看着柳晚柒有些发白的面色,陆云汀眸光一闪,笑着补充道,“在想什么呢,我不过是把那些看守关进了牢房里。”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大开杀戒呢。”柳晚柒闻言一笑,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那帮灾民到底怎么回事?我当时只想着让太子诈死,破坏他们的计划,拖延时间,给我们喘口气的机会。毕竟太子去找韩林军,一来一回至少需要一天时间。少说也是今日夜里才能赶到,怎么会这么快就到了皇城!还会伪装成灾民的样子,我怎么感觉像是提前安排好的。”
“不错,这一切还是拜二皇子所赐。”陆云汀迎着柳晚柒的目光,解释道,“二皇子不甘心皇后被薛媚娘算计,一早也想到了逼宫的计策,而他选择的便是韩林军。韩林军乃是皇后胞弟的势力,皇后被废,二皇子被贬为亲王,要行逼宫之计,作为国舅舅的程将军,自然是倾巢而出,鼎力相助。”
“于是便有了韩城闹灾的传闻。程将军假借韩城闹灾一事,让韩林军装作灾民,向武安城靠近,暗中集结兵力,准备篡权夺位。他们选择的日子,刚好也是封后大典的日子,想来穆林锡是想在薛媚娘春风得意的时候,将她狠狠的踩在脚下,特意定下了这个日子。”
“只是没想到梅园与丞相联手,快了一步,已置穆林锡于死地。二皇子已死,只不过大部分的韩林军还在城外,这么大的动静一早便被我注意到,我一直让人注意着这批人的动向。”
“你在牢里对我说过,识时务者为俊杰,而且你也说过,二皇子的死有蹊跷。让我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法子,与其要消灭两方势力,不如让他们相互内耗,太子坐享渔翁之利。于是我让东离带着我的手书,去寻了程将军,同他做了一笔交易。”
“告诉他穆林锡之死的真正幕后主使,想要报仇的话,需要静待时机。穆林锡已经死了,他的去向目的也早就被太子察觉,所以,只有救驾有功,才能抵消他私自调兵的恶果。”
“所以这便是韩林军这么快出现在武安城的原因?”柳晚柒听了一声唏嘘,这就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丞相府门前。
丞相府中一片肃杀,带着诡异的安静,与柳晚柒昨日来拜访陆华浓的喧闹不同,今日门庭中满地的落叶无人清扫,满地都是横七竖八倒着的尸体,血液早已凝固干涸。
皇帝杀无赦的命令是禁卫军侍卫一路快马加鞭送来的,比之柳晚柒他们的脚程,不知快了多少。丞相意图篡位的事情败露之后,丞相府中的人,自然是都没有活路的,诛九族,连坐,东夷帝秉着最后一点活头,发了狠要将东夷朝堂上下肃清干净。
一道圣旨,丞相府血流成河,所有人尽数杀死,永绝后患。
段红芙死在了自己的闺房中,跟着他们的侍卫长禀报道,他们来的时候,段红芙已经自刎而死。
她穿着一身红艳艳的嫁衣,正是她的太子妃制服。上面绣着的金线凤凰被染成了红色。精致的脸上画的是新娘妆,梳的头发是妇人发髻。若是今日没有逼宫的戏码,想来便是她出嫁的好日子了。
柳晚柒抬手拆下绣架上绣了一半的红盖头,盖在了她的脸上,长叹了一声,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若是她当初真心嫁给太子,又何至于轮到到这种自刎的地步。
“这些人的尸首,会如何处置?”柳晚柒支起身子,看向跟在他们身后的侍卫长。
“会让人抬去郊外的乱葬岗埋了,毕竟是叛国逆贼,陛下留他们一个全尸,已经是十分仁慈了。”侍卫长理所当然的答道。
“给她置一副好的棺椁。”柳晚柒想要从腰间摸银子,却发现陆云汀已经快她一步,将一袋银子丢进了侍卫长的怀中。
侍卫长喜滋滋的接过银子,道了声照办,便屁颠屁颠的离开了。
“去梅园吧!想必石决明也该等急了。”柳晚柒脸上不合时宜的伤感令陆云汀有些难以理解,见她莫名感怀,拉着她的手,出了荒凉萧瑟的丞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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