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刀子没有捅到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会有多疼。”柳晚柒指尖轻轻一扫,空空的酒壶咕噜噜一滚,滚到了桌子边沿,啪的一声落地摔得粉碎,穆林颜随之一惊,后背紧紧的靠着椅背。因为柳晚柒此刻的眼神,充满了杀气。
“你……你要做什么?你不能杀我!杀了我你就得不到祭灵草!你什么都得不到!没有人知道我把祭灵草藏在哪里!你不能杀我!”穆林颜几乎是吼的,说出了这句。
“啧啧,皇家的秉性啊!真的让我厌恶。死到临头还想着讨价还价,让人恶心透顶呐!你以为我真的需要祭灵草吗?你真的以为我非祭灵草不可吗?”柳晚柒眸中杀气滚滚,躬身撑着桌子,逼近面色惨白的穆林颜,那迫人的威压,令穆林颜觉得呼吸困难。
“穆林颜,你大约已经知道了,那场刺杀让我身受重伤,差点死掉。同时,那些不长眼的,也毁了我最心爱的男人的那张脸。那可是我在这世上最喜欢的一张脸!所以,我把那些人全杀了。伤了我男人的人,都得死!”
柳晚柒十分心痛的看着陆云汀勉强结痂的脸,那条口子不深,实在有碍观瞻,因着不方便易容,出门的时候,他带着半块面具。
陆云汀此刻辨不出柳晚柒话中的真假,连他都要被她这张牙舞爪的模样震住了,那迫人的杀气,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装出来的。
说她是在撒泼,又带着隐忍的克制。说她是据以力争,可这模样架势,分明就是在撒泼。这小女子,果然时时刻刻都能给他带来惊喜,像是一个无尽的宝藏,等着他发觉。
穆林颜从没遇到这般与他商议事情的人,本是眼前的女人有求于他,要他手里的祭灵草,可为何……他刚刚说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就变成了眼前这般模样。
偏生柳晚柒说的话,他又无法反驳,只能在无话可说和强词夺理间,反复横跳。
“你到底要怎样?”穆林颜结结巴巴,真是风水轮流转,刚刚还是柳晚柒无可奈何的问他,此刻却轮到他来问了。
“不怎样,我只是想帮太子您看清楚眼前的形势,免得被人嘲讽目光短浅,无全局观。”柳晚柒一个旋身坐在了桌子上,一脚踩在了穆林颜椅子的扶手上,穆林颜一慌,往后缩了缩,眼皮子一抖,一分都不敢动,连呼吸都屏住了。
“太子,我们放眼参与那场刺杀的人,现在他们都如何了。刀是梅园,握着它捅向我们的是二皇子,而你,则是给二皇子递到的人。”柳晚柒语调极轻,似是闲谈一般,目光不戚戚然的看向神色有着几分古怪的豆蔻儿,唇角勾着一抹似笑非笑。
“作为被利用,当成刀子的梅园,现如今没了仰仗的生意,负债累累,损失惨重,逼不得已,已经走到了要把梅若雪出嫁,好让我们泄愤的这条路。可惜啊!我们故渊阁不吃这一套,眼瞧着梅园距离家破人亡,也没几天光景了。它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太子应该清楚才是。”
瞅着额头流下细密汗水不敢擦的穆林颜,继续说道:“而向我们故渊阁捅刀子的二皇子呢,失了豢养多年的私兵,丢了爪牙。曾经炙手可热的朝堂新贵,变成如今的臭名昭著。逼不得已娶了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一娶还娶了两个。而他的左膀右臂,丞相离心,梅园已毁。可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呐,是不是这光景,与你之前十分相似呢?”
柳晚柒那森森的语气如同一条毒蛇,蜿蜒着从穆林颜的脚底爬上了他的头顶,让他感到头皮阵阵发麻。
经柳晚柒这么一说,却是如此,这些都是故渊阁短短半个多月就做得的,而这些,他从懂事起就开始筹谋,却动不得穆林锡分毫,动不得梅园分毫,甚至都无法打破丞相和穆林锡本来就不十分牢靠的联盟。
柳晚柒一抬手,重重的拍在了穆林颜的肩头,惊得他打了一个激灵。
“而作为始作俑者的你呢,穆林颜,你好好盘算盘算,你得到了什么?好像得了一门对你极为有利的婚事之外,你身边的那位极为聪明的太傅也得了重用,被皇帝叫去了避暑山庄陪驾,等他回来,可就是官拜三品,获封实权。比起他们,你觉得你是幸运吗?”
“当真是我不说,你就以为是老天开眼,天道轮回帮了你,时运不济害了他们吗?太子殿下,醒醒吧!你以为毫不费力得到的,是我们故渊阁日夜筹谋为你夺得的。你风光无限,以为实权在握的跟我讨价还价,是因为我们故渊阁在为你负重前行。眼下,您还春风得意吗?您当真的觉得您配跟我谈条件吗?”
穆林颜只觉得口干舌燥,被柳晚柒说的自愧不如,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了一般,道歉的话梗在喉中,却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你能好好的站在我面前,是因为我放过你了。你不感恩戴德的谢谢我没拿你出气,居然还有脸站在我面前,跟我谈条件,要我帮你杀了那个谁?你的事儿我都替你做了你做什么?傻兮兮乐呵呵的活着吗?穆林颜我告诉你,虽然你长得比我师兄丑,但是你想得倒是挺美啊!”
啪的一声,柳晚柒手中的酒杯被她狠狠的砸在桌子上,碎裂锋利的碎玉渣子划破了穆林颜的脸,几丝血珠出现。他瑟缩了一下,刚要挣扎,却被陆云汀凶狠的目光死死钉在了椅子上。
柳晚柒挑了一块大一点的瓷片,捏在手里瞧着穆林颜的那张脸,抬手比划着,“我刚刚一直在想,是不是我对你太仁慈了,才让你这么欺负。既然我师兄脸都被你毁了,不如我也把脸毁了可好,这祭灵草我也不要了,就用你这张脸来还如何啊?”
“不……不要。”眼见着碎瓷片就要落在他的脸上,危险逼近,穆林颜终于找回了自己声音,结结巴巴的阻止道,“祭灵草,我给!我什么都给!别动我!”
“现在肯给了,早说不就完事了。所以啊,做人莫装逼,装逼遭雷劈!”柳晚柒一扬手,丢掉了碎瓷片,穆林颜也轻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如同泄了气的气球,瘫软在椅子上。
“穆林颜,我故渊阁从来都不欠你什么,少特么在我面前一副我欠你一个王位的表情,跟我谈条件,你配吗!问你要一株祭灵草不过是讨个利息,给你换个平安而已。”柳晚柒眼神似刀,指尖戳着他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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