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上的时候，吴老坏看着狄小夜的背影一直若有所思。
他总觉得狄小夜有哪里不太一样了，但具体又说不上来，过了好一会，也没听到狄小夜跟他说话，他只能主动问道：“小夜，刚才警察在我不好意思拆你台，但那枚扣子不是你从地上捡的吗，怎么就变成你从尸体手里发现的了？”
吴老坏记得很清楚，分明是在他们制服社会哥后，狄小夜在旁边捡起了那枚纽扣。
但既然狄小夜说纽扣是被人硬拽下来的，拉力造成，那肯定就不是自然脱落了，只是其中的具体关联，吴老坏并不是很清楚。
“本来就是在受害者掌心找到的，只不过被我临时借用了一下。”说到这里，狄小夜顿了顿，漫不经心道：“难道你没有发现，刚才那个王八蛋社逃跑的时候跪下了吗？”
吴老坏惊讶了一声：“啥？你的意思是，刚才你拿扣子把他腿给打了，他这才跪下的？”
狄小夜秀气的眉微微皱起，反问道：“不然呢？”
吴老坏摸了摸脑门上的汗，他还以为是帅二代扑了对方脑袋，把社会哥吓跪了呢，敢情是狄小夜。可也不对啊，那只是枚小小的纽扣而已，怎么能硬生生得将社会哥的腿窝打弯。
只不过，突然间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小椰子，你该不会使用古代的暗器吧？”
换平时，狄小夜肯定被吴老坏逗笑了，但不知为什么，此时她的面色很淡，仿佛一汪深潭不管投什么进去，都能很快吞噬淹没，不起一丝波澜。
“只是大理寺绝学——拈花飞叶，罢了。”
她的语气冷冷的，淡淡的，听上去很平静。
吴老坏没听清楚，又问：“啥花啥叶？”
狄小夜正想重复，吴老坏又好奇得道：“管是啥花啥叶，你是怎么会的，我怎么不知道，你以前都没用过啊。”
此话一出，就连狄小夜也愣住了。
她一脚猛地踩下刹车，下一刻，她的眸子不受控制得转动。迅速转了三圈后，狄小夜才回过神，只见她抬起右手，以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盯着右手看，喃喃自语：“对啊，我是怎么学会的，我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紧接着，就是一段不短不长的回忆。
狄小夜在脑海中将刚才发生的场景迅速过了一遍，但还是没找出问题所在，当时她只是掰开死者的掌心，发现那枚扣子后，发现社会哥在跑，就很自然得将那枚扣子掷了出去。
那个一瞬间的反应，是那样的天经地义，那样的熟练，好像是早就经历过上千遍相同的场景，以致于成为了下意识的本能行为。
不然换成现在的她，是断断不会将证物扔出去的，还能扔得那么准，那么对，正中凶者的腿窝。
她完全能确定，这就是大理寺绝学——拈花飞叶，任何东西哪怕是一瓣花、一片叶到狄家人手里都可以作为暗器使用，命中凶犯，使其短时间内丧失反抗之力。
可她只是从《大理寺验尸勘伤四决》中看到过这个绝学，自己从来没有学过啊。
她到底是怎么无师自通的？
狄小夜不知道，狄小夜只感觉，那时候的自己好像不是自己了。
否则她刚刚怎么会不按现在的程序办案，怎么会、那么陌生……
“小夜？”吴老坏迟疑得喊了她一声。
狄小夜露出一个笑，告诉他自己没事，让他别担心。但同时，狄小夜没有转过的头，脸色苍白得可怕。
气氛又陷入沉默，吴老坏抓着脑袋，努力找着话题，但话到嘴边又吞回去了，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合适。
这时一个电话拯救了他，是顾天明打过来的。
吴老坏迅速接起，顾天明劈头盖脸的就是问狄小夜的行踪，仿佛这是狄小夜的手机一样。
“对，小椰子跟我在一块呢。”吴老坏知道他着急，也没有存揶揄他的心思。
顾天明松了一口气，说：“那就好！”
吴老坏是开的免提，所以尽管坐在前座，狄小夜也听到了顾天明的声音，吴老坏看那个架势，赶紧把手机让给了她：“你们聊。”
狄小夜没有拒绝，接过手机后，就听到顾天明的嗓音温柔柔的喊她：“小夜。”
“嗯，我在。”狄小夜也轻声回他。
那头的顾天明虽然还是冷静自持的，但右手的拇指与食指却不停得搓来搓去，暴露出内心的紧张：“你跟吴老坏去外地办案了？”
狄小夜轻笑，只回了两个字：“对呀。”
顾天明知道她是存心闹自己，借此报复自己昨晚的爽约，于是主动道起歉来：“小夜，昨晚我是真的有事不能来，但错了就是错了，是我不好，认罚，好不好？”
他声音本就生得好听，清越如环佩撞击秀竹，脆而不生，悠悠扬扬带着余音的婉转，此时配上温柔又大大方方承认的爽朗，尤其那句好不好，简直让人酥到了心底。
狄小夜惨白的脸色渐渐染上一丝红润，她也柔软起来：“没怪你，只是。”
“只是什么，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顾天明完全带着好好先生给爱人认错的态度：“你尽管提要求。”
以前狄小夜很不喜欢听这种话，觉得浮夸，但此时从顾天明嘴里说出来，就觉得心里是甜的。幸福从狄小夜心里漾开，蔓延到脸上，她浅笑着说：“我们现在在西中市，你如果有时间，就来吧。”
顾天明嗯了一声：“我尽早赶过去。”
“我等你。”
狄小夜说完这句话，又忍不住加了一句：“天明，我想你了！”
不是为了提要求而让你放弃手头的事，而是我想你了，想见到你，想尽快尽快得见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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